你仍与我朝夕相处

据 像神一样夏同学 在369个人图书馆2015-07-10  收存的文本 

七月,加拿大东海岸最好的日子。

    没有污染的圣约翰河水总是清澈的,天空也总是蔚蓝,大地一片浓绿,本地植被的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温暖而没有酷暑,晚风吹,还带来丝丝凉意,仰望星空,似乎总是做不完的仲夏夜之梦

    然而,六年前的今天,就在这样美好的时刻,美好的地方,你走完了尘世中的旅程,复归自然。

    当期待的奇迹没有出现,你终于告别人生,一时间我有如跌进漆黑无底的深渊,才知道肝肠寸断是刻骨铭心的体验,并非夸张的想象。

    几十年风雨同舟,使我们的躯体虽仍是两个,灵魂已结为一体,陡然的失去,我面临成为行尸走肉。

    我不知怎样度过了那在我生命中最艰难的日子,是你在病榻上写下的《风雨人生》,招回了我们的灵魂,你说过要将这本书“留给我的亲人作伴”。

    自从文革开始以后,总算起来,我们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并不在一起,有时甚至不知彼此的生死,只能在想象中对话,在幻觉中同忧乐,任思潮之驰骋,异地神游,竟成为习惯。

    彼此都知道,无论出现什么情况,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惦记着自己,成为生存下去的力量。我们在精神上从未分开。

    一度我曾很后悔,当年很少有把两人世界的生活摆在第一位。那时也没想到过什么两人世界。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的名言早就刻入我童稚的心灵,而你是带着基督救世的情怀,走进生活,殊途同归于一个神圣的理想。

    我曾很喜欢秦观的《鹊桥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事业在哪里?帝乡不可期,失去太多。还不如两人厮守,管它人间风雨。

    是你在病榻上勉力写下的人生记录,让我、也让世人再次看到人间自有真情在,听到对人性的呼唤。人要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生存才有价值。而人世间还有那么多不把人当成人的悲剧在上演。历史造成我们这个民族人性的麻木,乃至自己也不知道该把自己作为一个人来对待。

    纵观历史,人类的成长,终归是使自己成为一个人的追求。

    我们的人生经历正是历史的注脚,精神的载体。无论是正面的发扬或负面的忏悔,都是这精神长河中的一滴。

    事业还在,从纸上到无垠的网络,精神有它传播昂扬之所。四年前,在网上开创了我们的夫妻店五柳村,我们都姓陶,在命名上也是平等的。

    阽余身于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又回到了一起写文章、编书的年月。

    就当你远行。杨一之先生的夫人冯静女士说的好:她走了,你应该更有力量,因为两个人的事需要你一人承担。

    不,你仍在我身边,仍与我朝夕相处。

    我们的卧室现在也是编辑部、出版车间。

    卧具陈设如旧,你的衣衫照常挂在壁橱;没有服完的药物、营养液,还在那里。六年时间似乎遥远,但又那样逼近。一切已经发生,又似乎没有发生。

    继续劳作,不问收获,埋头耕耘。我们都相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个世界太需要真诚。

    在加拿大的五柳村,留有一个从2001年5月27日到6月21日的访问记录,26天,257人次。现在是一天400-500。在《风雨人生》的一个网址 上,从2002年9月2日开始计数,到今天记录到2600多人次,读者遍及全世界。当然,在网海里,仍是微不足道的数字,但我看到了人类共同需要的精神在 跳动,在传播,牵动了真情,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司马迁:报任安书)网络的出现,堵不尽的通道,终于使无告之民有了发抒的空间,这一历史性变化的巨大意义正在显现 。

    五柳村开始汇聚了一篇篇发愤之作,还有各种来信,不仅是银发的回顾,更有意义的是火种已在青春中传送。正好收到一位网友的来信,其中说:

    陶德坚老师朴实真诚的人生使我感动,她留给我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 也只有在网上才可以看到这样没有任何功利的文字,我原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中国人公开的对于那段历史的肺腑之言了呢!

    历史虽没有重演,但人性却没有得到真正的珍重,物质的欲望膨胀,而精神的追求却被抛弃一旁。

    我看到了成千上万个经历了苦难的思想历程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我的眼泪含在眼眶里,但是流不出来,因为悲痛早已使有良心、有情感的人眼泪流光了。陶老师的面临着死亡写出的自传,你做网页的勇气,对于我的启示是悲壮的,我从中得到了你们精神的启迪。

    过誉了,但精神确实可以有超越物质的价值,浩气长存于天地间。秦观的体验是对的,在精神世界里,你仍与我朝夕相处,我将继续从你那里获得力量,继续走你未竟的人生之路。

    陶世龙,2003/07/29于加拿大之FREDERIC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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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荡气回肠的悼亡散文——读陶世龙《你仍与我朝夕相处》- 谭汝为

今天是德坚第85个生日:你仍与我朝夕相处。

我也越来越老了,没有写出新的纪念文字。转发天津谭汝为先生读我这篇旧文的感想以寄怀念。——2016-7-7 08:08

以下网友留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谭汝为教授的文章发表在新浪博客,这是文后的留言)

天天新

2007-03-26 22:39:24
好文章,欣赏了.<中国语文>加精.  

老平

2007-03-26 22:5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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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被《落叶的魅力》圈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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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常回家园看看!欢迎您走进我们的讨论区,点缀下丰富的色彩。 

清茶是好香

2007-03-26 23:16:28
该文被《司马迁迁》精品推荐!  

死去活来is刘彤

2007-03-26 23:17:46
精神世界丰富奇妙,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甚至可以超越死亡。精神的需要用物质无法满足,一个人精神的快乐与悲伤也不取决于他拥有物质的丰富或贫乏,精神的不朽正在于此。读罢心底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谢谢谭老师推荐。  

王希庚

2007-03-26 23:45:26
博友茶社推荐。  

谭汝为

2007-03-27 06:37:23
陶世龙,男,1929年4月出生于四川省安岳县。 1948年入北京大学地质系学习,1951年到北京市团委机关工作,次年参与建立北京地质学院,历任教务处科长、副处长,学报副主编、编审,地质学史研究室主任,图书馆馆长等职。
“文革”中因发表讲述太阳黑子的文章,被定为“影射攻击党’的罪名,1979年取消并恢复名誉。主要从事自然科学与中国文化的融合的研究。
陶公现定居加拿大,建有“五柳村”网页,博友可点击浏览焉。 

尐翆兒

2007-03-27 08:04:23
☆..·°∴不错的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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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居士

2007-03-27 09:45:55
本文被《中国文化人》推荐阅读!

萧文蕙:从“脱离政治”谈起

从“脱离政治”谈起

萧文蕙*

陶世龙同志的信提出了一个长期存在着的问题。他谈的是关心政治和钻研业务的关系,但其实关系着一个很大、很重要的问题,这就是:我们究竟要怎样来培养我们的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科学技术人才,究竟要怎样来促进学术界新生力量的生长,使我们的国家迅速赶上世界的学术水平。

还是从陶世龙同志提的问题谈起:

究竟什么叫脱离政治?什么叫不脱离政治?一些人总是想把经常参加各种会议的并且在会上发言积极的人叫做不脱离政治,往往把不大到会的人或者在会上不大发言的人叫做不脱离政治。其实,这些看法是带有很大的片面性,很容易使人成为政治空谈家,不能对青年人向科学进军的工作起促进作用。

陶世龙同志的信是谈青年教师工作的,这里就先谈一谈青年教师问题。多数青年教师负担很重,名义上是助教,实际上已担任讲师、教授的工作,应当看到,这是大有出息的负担,这是必要的。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们不努力钻研业务,如何能做讲师、教授的工作呢?可是在这样的青年教师中,如果是党团员,社会工作就很多,往往同时担任两三个职务。天津十七中一个教师团员,就担任团支部书记、工会组织委员、政治教研组长、高三班主任等六个职务。还指导全校时事学习、指导广播学校的政治课教师备课,真是忙得不可开交,每晚都要到12时以後才睡觉。这样的人据我看,业务搞不好,政治也搞不好,。有人说这“是两败俱伤”,我看这话不能算错。

青年教师的本身业务很重,再加上很重的社会工作。这就在我们每个人面前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如此搞下去能够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呢?本来一个青年人应当参加一定的会议,在会上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如果会议又多又长,或者会议内容不重要,或者并不解决问题。这样你怎能单单责备不大参加会的或者参加会不大发言的人脱离政治呢?有一个高等学校的助教反映,他们的团支部每周开三四小时的团小组会,另外还要组织团日活动。还有学校每周要举行一次报告会,为了宣传储蓄、交通守则…..都举行报告回。每次要占一下午,一定要所有的人去听。结果自然闹得大家都很部积极。少开一些会,开得短些,社会活动减少一些,腾出一些时间来钻研业务,我看,对业务提高固然有好处,对政治也有好处。

究竟怎样才算不脱离政治呢?标准不是多开会多发言。我看首先应当是钻研业务向科学进军,并且懂得钻研业务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把社会主义热情作为向科学进军的动力。当然单市钻研业务也是不对的。我想,应当经常看报,懂得国内外大事,懂得党的政策,还应当懂得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知识。此外,还可以找出点时间和同志们去到工厂和农业合作社里看看。这样做,时间已经够紧的了。青年教师极大部分要用在钻研业务方面,这样才不会使他成为空谈政治家。

目前有人这样说:提倡钻研业务,恐怕要使个人主义滋长起来。这样的人还说:政治学习为大家,业务学习为个人。这种想法无疑是不对的。要知道我们的业务都是社会主义业务。都是社会主义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难道提倡钻研社会主义的业务,就会滋长个人主义吗?自然,也有人为个人住洋房、坐汽车….来钻研业务,也有人脱离政治,那是告诉我们,应当对这些人加强教育;决不能因此就把政治和业务对立起来,把钻研业务和个人主义混为一谈,那么做,对我们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是有害无益的。其实,陶世龙同志的信已经用具体事实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於崇文钻研了业务,其结果是提高了业务水平,搞好了教学,(我们决不能想象业务水平很低的人可以搞好教学)并不是滋长了个人主义。

下面我们再谈谈党团员应不应当钻研业务?

如上述,因为钻研业务与关心政治这两件事有了不大正确的理解 ,于是就在有些同志中产生了这麽一种奇怪的想法;好象别人钻研业务、学习科学是可以的,党团员是不能杂钻研业务学习科学的。有这样的事:一个青年团员助教因为想学业务而退团,说:“在团内政治业务两败俱伤,退了团还可以成全业务。”。当然,他因此就要退团是完全错误的(因为那实际上是对革命消极的表现,并不是什么业务不业务的问题了)。但是,从这里却也可以看出,有些人认为当团员和钻研业务不能并存。当专家,那是别人的事,也有人说:“是中间落后份子的事”。要当专家除非不做团员。

这种想法的错误是很明显的。当然,非党团员并不就是中间落后分子。但是青年的党员和团员总是我国青年中间最优秀最先进的部分,他们对於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有着最高的热情,这一点总是无可怀疑的。那么为什么不应该让我国这些最优秀最先进的青年站在向科学进军的队伍的前列呢?为什么不应该让他们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发挥主要的作用呢?为什么这些作用只能让给其他的人或稍次一点的人去发挥?只要我们真正懂得科学技术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里的作用,我们就不能不认为:这个科学的队伍应当主要由最好的青年去组成,而决不应当反把这些青年排斥在外,

一个党员或团员,当然要担负一定的社会工作。但是,一个担任大学讲师或助教的团员团给他的主要任务显然就该是要搞好教学和研究,而不能要求他把社会工作当作主要工作。做了党团员,照理说可以比别人多一点政治生活,但是负担得太重了,和一个脱产干部差不多,象陶世龙同志所说的那样要花很多时间经常找人谈话等等,这样去和别的同学同事进行“负重赛跑”,那是怎样也会跑到后面的。

那么社会工作由谁来做呢?前面说了,首先,救应该减少高等学校里的不必要的会议,还有课余和业余的活动应当使它符合业余的性质。假如机关里的党团员两周过一次组织生活就够了的话,为什么学校里的党团员一定要一周过两次组织生活?学校里组织业余文化活动,大家唱一唱跳一跳是必要的,但是,一个业余的歌舞团要在上课期间经常借服装、借场地、请导演、每周几次的排练准备演出,那就成了职业化的团体。要学地质、学矿业…的人花费大量时间去搞这个,不能不说是浪费。

其次,应当把必要的社会工作尽量分配给更多的人去做,不要都加在少数人身上。

我们也不必在社会文化生活等等上面对每个人作同样的很苛的要求。全面发展是一个很好的口号,现代青年实在不应该成为只钻书本的人,要尽量鼓励大家有多方面的的兴趣。但是,毕竟很难要求每个人在每一方面都有同样的兴趣。一个政治品质不错、在物理学方面很有成就、写了一些有价值的论文的研究生,却因为不喜欢参加集体的文娱活动而被批评为妨碍了集体,缺乏集体主义,不被认为(是)好团员。这实在是不合理现象。文娱活动,集体唱歌跳舞之类,都是我们活跃青年生活的方式,决不能反而变成束缚青年的规矩。我们看人总是应该从主要方面去看的。不看主要成就,单从一切细节上要求一个人处处符合规矩,符合“清规戒律”。难道这是我们青年团培养青年的办法吗?

为什么有许多团干部总是对陶世龙同志所提的这问题想不通呢?仔细分析起来,并不是由于别的,还正是由于自己对我国政治形势的剧烈变化不够了解。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布置工作脱离了政治–我们国内最主要的政治。有些干部是过去搞三大运动时候的积极分子,还有些更老的干部是解放前搞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总不能改变自己对于积极分子这一称号的看法。总是只把跑出课堂参加课外活动当作积极分子的主要标志。这些同志没有十分深刻体会到当前政治形势早已变了。青年的任务也变了。在解放前,为了反对美蒋,为了解放全中国,要把大家从课堂里拉出来投入政治斗争是完完全全正确的。解放初期,要首先使青年具有爱国主义立场,在青年思想上划清界限,要青年较多参加政治运动也还是必要的。但是目前,我们的首要认任务就是按照过渡时期总路线所指示的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工业化!有了这,我们才能建成社会主义,有了这,我们才能保卫和平!必须全力使我们的国家工业化起来。这些话,大家都知道。重要是要真正根据这首要的政治任务来全盘考虑自己的工作,考虑青年们对国家的作用。自然,这些问题并不单是青年自己懂得了就能够解决的,这必须领导上有决心。要坚决让一部分优秀的党团员能够向科学方面发展。

有人说:都这样钻研科学钻研业务去了,那组织工作、党团工作、行政工作谁来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很简单的:业务是每个人都要钻研的,人人都应该成为本行业务的专家。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说过每个人都要成为科学家。现在的科学家、文学家老了,需要后备军。现在的党委书记、秘书长…老了之后,当然同样需要后备军。遥远要有一部分青年,以组织工作行政工作等为终身事业,为发展方向,努力钻进去。其他青年也应做一些社会工作,但是那和这种专业工作者的工作量应该是不能够相比的。

我们这样说丝毫没有主张学科学的青年忽视政治的意思。每个青年必须关心国内外大事,必须懂得党的政策,必须懂得马列主义基本知识,还应当有一点时间参加社会活动。更主要的,学科学本身就是为了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象有的青年连最近苏联开了第20次党代表大会这样的事都不知道。那就实在是脱离了政治,不能用钻研业务来解释的。


*杨述和韦君宜合用的笔名

本文原载中国青年杂志195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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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同志:我是北京地质学院做教师团工作的。自从我院院长提出青年教师应向科学进军,争取博士、副博士的号召以后,青年教师们都感到极大的鼓舞,愿意在搞好教学的基础上,努力进修业务,提高科学水平。但是我也同意最近《中国青年》上有些文章所说的,要使青年敢于向科学进军,就必须打破某些清规戒律,无忧无虑。因为从我院的情况来看,直到现在,我们青年团内有些同志,对青年教师钻研科学的积极性和创造性鼓励支持仍然是很不够的。他们虽然也知道青年教师钻研业务的热情是好的,但青年们用较多的时间去钻研业务,他们总是看不惯不是怀疑别人钻研业务有个人主义的动机,是从个人名利观点出发,就是深怕别人业务搞多了会影响做社会工作,少参加政治活动;谁坐下来多读点书,少做了些社会工作,就很容易被批评为“个人主义”“不问政治”。我们有些团干部常常觉得,一个青年如果要求进步,政治上很强,就应该多参加政治活动。如果多注意业务,那就是在政治上缺乏进取心,尽管他业务有多好,也值不得表扬。这样,表面上看来,谁也没有说钻研业务不重要,但实际上,在学校中存在着一种“舆论压力”。在这种压力下,许多青年教师怕被扣为“个人主义”“不问政治”因而不敢大胆去研究科学。

举一个最突出的例子:我院结晶学及矿物学教研室讲师於崇文(团员),在钻研业务方面是有显著成绩的。他于1951年从北京大学地质系毕业后不久,就来我院担任讲课工作,先后开出结晶学、矿物学、地球化学三门课程,其中地球化学是一个新的科学部门。在我院甚至是国内还是第一次开设。这门课程的许多新知识他都未曾学过,必须边教边学,此外还要指导十个学生的毕业设计。在教学中他不但积极应用苏联教材,而且能大量阅读苏联的有关图书杂志,吸取科学最新成果,丰富讲课的内容。这样他教学内容就比较充实,具有较高的质量,即使“地球化学”是一们新课,他的教课也保持了一定的水平。

这些成绩的取得,固然是几年来党对他培养的结果,但这也与於崇文自己的刻苦钻研是不可分开的。尽管如此,但我们有些同志却没有充分估计到这一点,鼓励他继续前进,得到更大的提高,相反地,却吧於崇文看做是“极端落后”的人,是“死啃书本,不问政治”的人,几年来他曾作为错误思想的典型,一再受到批判。有些同志认为於崇文钻研业务的劲头是大的,是有成绩的,但他学习科学的动机,是从个人主义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革命的利益出发;所以不但不值得表扬,而且应该受到批评指责。当人们问到:“於崇文钻研业务的个人主义动机,究竟表现在什么地方呢?”我们这些同志却不能具体地回答,只能说:“具体的例子很难讲,动机是不容易表现出来的,反正大家印象中觉得他有这么个动机就是了。”到底有哪些印象呢?直到现在,大家能够肯定举出的,就是於崇文在备课时花很多时间去找苏联的参考材料,旁征博引,想多充实自己的科学知识和提高俄文水平,而写教学提纲的时间却比较少。根据这一点,大家就认为,於崇文对写教学提纲不注意,而对个人的学习提高却抓得紧,岂不是在为将来往上爬、追求名利资本?着不是个人主义的动机是什么?可是,於崇文这样作影响了教学吗?从前面的事实来看,他的教学效果是好的,并没有影响教学。不过,对于这个事实,我们有些同志却有另一个解释:他们说:“於崇文的教学效果是不错的,但主要因为他平常看书多。基础好,聪明,倒并不是因为他在备课上花了多少功夫。”我们曾经找於崇文谈过话,我们了解到,於崇文其所以这样钻研科学,主要推动力也不是什么往上爬,他认为还是为了要搞好教学。他在大学毕业时,苏联专家曾经对他们讲过:“要提高教学质量,必须教师自己从事科学研究。”这句话给他的印象很深,他常常想器这句话,所以对科学研究就特别抓得紧。这就说明:我们有些同志在做工作的时候,不是深入了解情况,而是在一旁胡乱猜疑。死扣动机。

说於崇文这样的青年教师是个人主义,除开上面说的根据以外,也还有别的理由。有些同志就有这样的论调:“看一个人钻研业务是不是个人主义动机,不能孤立看他业务上的成绩,要看他在其他方面表现怎样。如果其他方面表现都不好,钻研业务的动机也就值得怀疑。”这其他方面指什么呢?这就是对政治的态度。这些同志常引用斯大林的一段话,:一个科学工作者同时必须是政治活动家“来评论於崇文。说”於崇文就是没有做政治活动家的强烈愿望的,他只是一位埋头钻自己的业务,对政治活动不太注意,不关心政治,可见他的动机是为个人,“为什么於崇文不关心政治呢?他们的主要根据是:於崇文过去当团支书时在会上发言不积极,掌握群众思想不够;有些教学行政工作做得不好,如象不愿做教研室(要用的)模型,讨论教学法问题发言不大积极,填人事表报送得不快。此外,他对周围同志关心和帮助不够等等。应该承认:於崇文对社会工作是放松了一些,但也不是完全脱离了政治活动的。他啊一贯拥护党,积极学习苏联的先进科学技术,政治学习和社会活动也是经常参加的,这些学习和活动每周约在八小时左右。此外,还兼任了系学术委员会秘书。於崇文主动接触周围的同志不够,这也是事实。但他指导十个学生做毕业设计时,这些学生常常利用他休息时间和他谈话,他总是耐心帮助的;而有些教师向他请教俄文或有关专业问题时,他也是肯给人讲解的。

尽管於崇文在一定程度上参加政治活动,还兼任了行政工作,但我们有些同志对他仍然是不满意的。因为他们一想到青年团员,就觉得应该多担负社会工作,花很多时间去找人谈话(即所谓关心同志)、作一个政治活动家。於崇文既然是个团员,却只看见他注意业务,当然就是一种个人主义表现了。所以他们说,“於崇文业务虽然强,但政治上却不强”;“我们替於崇文背了许多社会工作,却让他去发展个人主义,这太不合算。”有的同志甚至觉得过去几年来党培养於崇文开课和学俄文都做错了,因为这样做,正是助长了他的个人主义。有一位团干部听说领导上表扬於崇文善于学习苏联教材的时候,就赶快向领导提意见,说“提问题要全面些,不能光提优点。你如果表扬他在业务上的成绩,那他就会更加骄傲自满起来,个人主义更会滋长,最好还是多提缺点,使他有所警惕。”当有人说到於崇文利用两年功夫突击俄文,现在能流畅阅读原著,这种学习精神很棵佩服时,有一位同志马上纠正说:“这没什么希奇,他原来在北大念书时,德文英文根底都好,而有外国语基础学俄文就容易得多。”

类似於崇文的情况,在我们学校里不是个别的。比如矿床教研室助教徐国风(党员),在教学工作中是努力的,并指导了七个学生的的毕业设计,不久前他还担任了团总支书记,政治学习小组长,对时事学习也是抓得很紧的;但本学期他担任的有用矿物室内野外研究法的课程任务很重,备课要花出大量的时间,还兼任了教研室秘书、教学小组长、实验室主任三项行政工作,因此课外的政治活动是作得少了一些,这时就有一种意见,认为他“自己的业务抓得紧,行政工作、社会工作都放松了,是从个人利益出发。”岩石教研室助教马大铨(团员),一年多来坚持俄文学习,比其他几位同时学习的教师有成绩,已能看懂书报,别人也就怀疑:“为什么别人工作忙不能坚持,只有他一个人有时间学俄文?言下之意是说,马大铨忽视了政治。在一次会议上竟被批评为单纯技术观点”。由于受到了批评,马大铨就走到另仪极端,以後有三个星期不去听俄文,直到这次院长号召青年教师应当努力进修,他受到鼓舞,才又恢复了俄文的学习。

这种情况虽然学校领导上已开始注意纠正,但直到现在我们有些团干部还是不明确的。比如上面几个例子,目前大家就还存在不同的看法。象於崇文这样情况,是不是该批判他钻研业务是为了个人呢?我们要求青年科学工作者关心政治究竟指的是什么?怎样才能让他们把政治与业务很好结合起来呢?这些问题在过去几年和最近的《中国青年》上虽然也谈到了一些,但我们思想上仍然没有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恳请你们结合这些情况,更深一步地解决这些问题。

敬礼!

陶世龙

原载中国青年杂志199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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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遗憾

这是四十四年前的事了.1955年末的一天,我被通知到团中央汇报青年教师在向科学进军中遇到的问题和议论一下青年团能作点什么.

当时的团中央在正义路,从大门进去,走到东边尽头,在一个可能是食堂兼做会议室的大房间里,与会者坐满了一圆桌.会议由当时的团中央第一书记胡耀邦主持.另一位书记胡克实也参加了,耀邦说话很多,间或还说得很激动,胡克实则是不时站起来插话,背着手走来走去,那情景至今犹如在眼前.

许多话记不清了,但有一点仍记得很清楚,那就是现在向科学进军了,向科学进军需要条件,这些条件许多是我们青年团无法提供的,但有一项我们可以做,而且该我们去做,这就是为青年向科学进军扫清思想障碍。说道要扫清障碍,耀邦的手用力一挥.

我先前是北京地质学院团委的专职干部,这时已转去作教学管理工作,但仍是团委的常委,负责青年教师中团的工作.我把接触到的问题提了出来, 主要是这政治与业务(后来称为”红与专”)的关系,究竟该如何摆?(参见这样批评是不是恰当?

这个问题也是我在北大当学生兼作团的工作时遇到的老问题。那时的团中央第一书记是冯文彬,他以北大为他自己抓的点,抓什么呢?就是团组织如何保证大学生搞好学习。在北大内又以理学院物理系支部邓锡铭团小组为重点,还选择了一个团员孙超,要求北大团委每两周去他的住所汇报他们的学习情况,遇到了什么困难, 研究团组织如何帮助解决。去汇报的主角是我们的团委书记张群玉,作为理学院的团委委员,我也参加了。当时最突出的问题是各种课外活动太多,影响正课学习。由于这些活动来自多方面,大都是政治性的,而且一般还以积极参加这些活动为衡量一个大学生是否进步的标准,谁抓学习多一点,就有被看成是个人主义的压力。对此,冯讲了许多话,中心是不要管什么个人主义不个人主义,今天的大学生一定要把学习(指正课的学习)作为自己的主要任务,好多话记不清了,但有一条:不要怕学生抓学习。他学好了,只要不跑台湾,客观上总是为人民服务的。真是把话说得明确到头了,我一直牢牢记着。

冯文彬讲过这些话没有多久,抗美援朝开始了,我们的汇报也停止了。以后各种运动纷至沓来,有时近于停课,以学习为中心难以保证了。谁都知道这是形势如此,谁也不能改变的。但在1952年我到北京地质学院后这几年,特别是1956年,全国的形势已稳定下来,大学早已转入正常学习,当年的老问题却依然存在。学业务与求进步之间竟还是一个矛盾。我向我的上级,北京团市委大学部作过反映,显然他们也有同感,要不也不会通知我去参加这个会。

会后不久,团中央的机关刊物《中国青年》杂志派徐本炫来到我院住下,他到教研室,特别是於崇文所在的矿物教研室找了许多人谈话,看有关材料和参加他们的会议,历时三个月。他是要查证我汇报的情况是否属实,并新搜集了许多材料,准备写一篇报道。当调查结束的时候,他提出,经过他们研究,这篇文章希望由我来写,用来信的形式作为问题提出,他们发表后在刊物上组织全团讨论。对于这样的要求,我只能答应,但也考虑到这信发表出去,涉及到许多人和事,虽然是作为问题提出,实际上是有倾向性的,也就是说要批评到一些人,因此我写得比较抽象,基本的意思有了,但没有指名道姓,也就比较短。稿子寄去后不久就发表出来了,一看,文章长了近一倍,意思一样,但多了大量有名有姓的事例。主要是有关於崇文的。我一看就感到有些不妙,因为本来存在不同看法,这一登出来,岂不增加了矛盾。好在我也看出他下笔是很有分寸的,都是限于青年团内部的事情。不会捅大的漏子,文章既已发表出来,也就硬着头皮承担下来,多年来我没说过这件事,现在可以说了,因为历史已证明,徐的写法是对的.而我出于自身的考虑, 认为他调查完走了,说什么都可以,我却在这里仍得天天面对这些人和事 ,实际上是想”抹稀泥”,那时我已参加工作六年,已没有当初还是学生时的朝气。

这封信发出后,没有引起多少非议,这与发表信的同时,还发表了一篇萧文蕙的从“脱离政治”谈起,作为对我提出的问题的答复,态度很明确有关。而原来计划开展的讨论也取消了。这个变动先前已告诉了我,这“萧文兰”就是当时团中央宣传部长杨述和他的夫人韦君宜,为写好这篇文章,他们不以《中国青年》给他们提供的材料为满足,找我到他们家里去谈了一个晚上,他们的家,也就是在团中央大院内的一间小屋。这篇文章大家可以看到,与二十二年后召开科学大会时,邓小平的提法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大家不知到萧文蕙这是杨述夫妇。而当时文章发表在《中国青年》上,也就被认为代表着团中央的态度(实际也如此)。在这种情况下,我得到学校领导的支持,和地院团委其他同志做了一些事情,主要是解决因钻研业务而被视为个人主义的思想包袱。地质学院的青年教师当然欢迎,也提高了认识,在矿物教研室,团员们选举於崇文为这时召开的地质学院团员代表大会的代表,表示对他的肯定,我们还召开教师中的团员大会,对五位过去因钻研业务而受到不正确看待的团员进行表彰,其中一位曾因致力于黄土的研究颇有进展,因而想提出用自己姓氏命名的公式,受到非议,现在团委鼓励他这样走下去,认为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公式能以他命名,不仅是他个人,也是中国人的光荣。青年人就应该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也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一天上午,党委书记陈子谷找我去他的办公室,我看见他的桌子上有一本刚出的《中国青年》,我就知道他要谈的是这件事。不过,他并没有提出什么不同意见,而是叹了一口气说:“老陶。你看最近我们刚出一个“见死不救”(指有两个摩托车运动员练车途中见死没救的事)上了报,现在又是你这封信,显得我们的思想工作没作好。”我心里也是有些不安,因为我知道,象将钻研业务当作个人主义来对待的问题,并不就是我们地质学院存在,别人未必比我们的情况好,但是由于我这一汇报,引出这许多事来了。我只好劝慰他,上面对情况是知道的,并不是有这些问题就认为我们的工作没作好,而是希望我们把这些问题解决成为经验。陈也是知识分子出身,三十年代从泰国回来的爱好文艺的青年,还参加过上海左联活动,后来投入新四军,皖南事件被俘,在茅家岭暴动中逃出,而且是这次暴动的组织者之一,对他我一向尊重,多次请他给青年讲他的经历。所以彼此还都能理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说的想让我们出经验也是实话,1956年暑假,团中央借清华大学的地方培训全国高校的团委书记,让我去介绍了地质学院青年教师中团的工作,地院专职的团委副书记王玉如在那里参加学习,回来告诉我大家反映很好,她对我的工作一直很支持,这时她也高兴。

1956年也是地质学院成立后首次招收的学生毕业,数量达一千人,我们留了一百多人当教师,当时的高教部要求作出师资培养规划,我忙这些事去了,按照当时的规划,大学生在参加工作后三年将培养成讲师,讲师经过三年培养可成为副教授,再经过四年培养就可以成为教授。我的老师王鸿祯教授被任命为副院长并主管教学,我正好分派去协助他工作,青年教师真是要浩浩荡荡地向科学进军了。

尾声

下面的事我就不用多写了,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1957年,在我和徐本炫写的那封信中作为例子举出的徐国风,打成了右派;马大铨受到批判但幸而尚未划成右派,随后调出了学校。矿物教研室的领导人之一,来自清华大学的地下党员,和我极为相知的曹添,因鸣放时逃脱了这一劫,但漏网右派的阴影一直跟随他到文化大革命。王鸿祯、陈子谷,一位知名的学者和一位老革命,也成了右派,王玉如,受到留党查看的处分并离开了学校。当然,他们都是有另外的罪名,更与这封信不相干。但经过这场运动,钻研业务更被视为为畏途,师资规划成为废纸,十几二十年的老讲师老助教,毫不希奇。虽然没有那个文件或讲话正式取消过向科学进军的口号,但实际上已不存在了。

在接着来的“红专辩论”中,有人贴大字报说我这封信在宣扬白专道路,但这封信产生的背景学校的领导人是知道的,而胡耀邦没有下台,杨述还兼任了北京市高校党委第二书记。所以这揭发很快就湮没在大字报的海洋中,没人再提起。我应该是幸运者,也是弱者,这在我写信时不敢联系实际,不敢有棱有角就表现出来了。我的老伴常批评我有点阿Q,我承认这一点。不过最使我宽慰的是於崇文在反右中居然平安度过,要是他成了右派,我这日子也难过,但他的夫人,一位共产党员,却没能过这一关,不过也许他们由此因祸得福,反正是这样了,干脆埋头钻研业务,夹着尾巴做人,也少了许多是非。在人们发现业务还是如此重要以後,於崇文较早以研究地球化学的成就,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地球化学还出了一位院士张本仁,产生这封信时他是矿物教研室的研究生,共产党员,同时负责他那个系的教师团的工作,他旗帜鲜明地支持这封信。这个教研室还出了一位卓越的结晶学家彭志忠,如果他还活着,也早应成为院士了。一个教研室能出这么多人才是难得的,虽然时有狂风暴雨,而钻研业务之志不移,应是他们成功的因素,而这也不能不想到同样以地球化学见长,参与创建这个教研室的曹添,文革前有过一次提职称,他本应升为副教授,但因政治思想过不了关,当了近三十年的老讲师,八十年代初,算是考虑到历史对他不不公正的待遇,从讲师一跃而成教授。但也许是他过度的兴奋,忘我工作就在和研究生谈话的时候,突然并发,旋既长逝;还有徐国风,长期戴着帽子,但钻研业务不改,等右派改正时,他已成果累累,评职称时,他拿着自己的著作找上级争取,有人不以为然,那就是说,你看他就是个人主义。长期以来我们对这个“个人主义”的内涵和作用实际上并没有搞清楚,而笼统地作为万恶之源在看待。我的信连同萧文兰的文章,都没有摆脱这个框框,今天的读者看来觉得很难理解了,但历史的情况就是如此。可惜的是,徐国风虽然争取到了教授,但不久就去世了。

徐本炫,在那次合作后再也没见过他;马大铨也久已不知他的消息。

今天大概有些人已不愿回顾那段历史了,可能想起来总有那么些不愉快。但我感到还是应当把它写下来,让后人知道有国那样荒唐的年月,避免历史改头换面的重演,同时也看到社会终究在前进,更知今日之可贵。

陶世龙2000年4月15日

我的1978年

我的1978年

据 phpwindMarch 30, 2016收存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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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不久,我就在北京地质学院被工作队当作“三家村”黑店的伙计打入另册,工作队没达到目的就撤走了,最后由1968年进驻学校的工 人、中国 人民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完成:虽然和黑店没有组织上的联系,但思想是相通的,都是反对三面红旗和伟大领袖。没有别的证据,证据就是我写科普文章,居然 说太阳上也有黑子,是影射攻击。虽然荒唐,但谁有异议,也就有对伟大领袖不忠之嫌,即使对我同情,有意维护,也只能心照不宣,直到1978年,才从根本上 被推翻。

1966年6月20日,北京地质学院约有两千人游行,并到工作队的驻地请愿,我也参加了。导火线是6月16日他们突然将院长高元贵停职,而这位院长作风民主,尊重知识,特别关心教学,深得人心,停职的处分使矛盾激化而爆发了。

在得到上级将反工作队定性为反党,是旧北京市委的残渣余孽在兴风作浪的指示后。他们将十三名干部作为重点打击的对象,我是其中的一个。

当 时我是教务科科长,他们怀疑我起了策动群众特别是教师反工作队的作用。我成为院机关教务和科研部门批斗的重点,但6月20日那天,本是一次自发的行动,我 也不过是和其他参加者一样,出于义愤,跟着走了一圈。所以尽管他们多次动员揭发和逼问参加者,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搞阴谋的证据;动员积极分子出我的大字报, 仍不过提出点鸡毛蒜皮的问题,而且寥寥可数。此时院党委中有位常委出来牵头,写了份大字报:《陶世龙–三家村在地院的黑伙计》,主要根据有三点:

1、陶世龙是宋硕派到地质学院来的。

2、是吴晗的座上客,配合三家村的进攻在北京晚报上发表了许多文章。

3、经院长高元贵私自批准,去大连参加了于光远召开的黑会。

三件事都有,但都是按当时的组织原则和正常的程序公开进行的。

1、 我于1952年9月从团市委大学部调出参与筹建北京地质学院,以后一直在这个学校工作。当时北京市高校党的工作归市委组织部学校支部工作科(简称学支科) 管,宋硕是科长,而团市委是北京市委的组成部分,在工作上我们常得到学支科的指导,有些单项任务还是在宋硕直接领导下进行。我去地质学院宋硕知道,应该也 是他同意的,但这完全是正常的工作调动,不是宋硕个人的行为。而且后来由于我转为做教学管理工作,久已与他没有联系。

2、吴晗确实具帖请我去吃过饭,而且是两次,都在绒线胡同四川饭店。但实际是北京出版社请客,他们为了编一套科普读物《自然科学小丛书》, 找北京市科协帮助,由吴晗出面邀科学家来商量。第一次十来个人,第二次人多些,坐了三桌。除了我,被邀请者都是著名的科学家,茅以升、严济慈等。我是被认 为有科普创作经验而忝列其中的。吴晗是以北京市管文教的副市长身份出席,北京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李续纲和北京出版社社长周游也到场讲了话,但会上谈的全是 如何编科普图书的事,并未涉及政治。

3、1965年夏天我是去大连开过一个多月的会,确实是于光远出面召集,但他讲完话开了场就走了,实 际主持是查汝强先生。具体任务是为编写天体史、地球史、生物史、人类史拟出提纲,参加者约三十余人,按学科分组进行。被邀请的也主要是著名的科学家,戴文 赛、张文佑、贝时璋、吴汝康等,不过年轻人除了我还有几位,每组都有。我是地球史的主编张文佑先生点名要我去,而由于这次会时间长,主办这次会议的中国科 学院社会科学学部的自然辩证法研究室,派人持公函到学校找到院领导,得到同意后才对我发的邀请信。根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黑会。

我发表的文章,的确不少,但绝大部分是普及自然科学知识的,还有些关于教育与青年问题的文章,则是结合我的工作写出,发在党报团刊或教育部的刊物上,而且这类文章与科普文章不同,一般还经过有关领导审查才能发出。

为 表示我是光明磊落的,我将手头剪贴收存的文章几百篇全交给了工作队。教务部门的文革小组将我发表的文章目录抄成大字报贴出,用了十多张大字报纸,贴满了一 扇席棚。这些文章以在人民日报刊出的最多,发在中国青年报、中国少年报、解放军报、工人日报的也不少。羊城晚报、文汇报、解放日报、天津晚报、新观察等报 刊。北京晚报加上北京日报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写的文章,除了有关本职工作的使用本名外,科普文章大部是用笔名,有十多个。现在都公开出来,学院中 知道我经常在报刊发表文章的人都没想到有那么多。

为了表明我的文章没有什么“三反”问题,我还将一些文章被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评为好文章而得到红旗奖状交给工作组。

工 作队本拟开大会批斗包括我在内的十三名干部,并将这些人送去农场劳改,但突然刹车并悄悄地撤走了。别的被整的干部恢复了自由,参加了群众组织,我则不能, 因为我毕竟是和宋硕、吴晗、于光远有过交往,也本是北京市委管辖的团市委机关干部。更因为当时搞派性,抓住对方成员的辫子大做文章是惯常的手段,别人怕沾 上边,是可以理解的。而在工作队撤走后,我对新当权者的一些作为也不赞成,因此反反复复又多次挨整,其间也有个取名“揭竿而起”的战斗队要批我的文章,但 经过我和他们辩论,没有搞下去。这些学生终究是学习地质的,我那些文章大多是写地质的小品,也许有的人还有点欣赏,下不了手,而且在他们看来,给我加上 “颠覆新生的红色政权”的罪名,打倒我已足够了,不必再花气力去批这些文章。

1968年8月,工人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以 下简称“工军宣队”)进校夺了权,原来整我的人纷纷受到审查。按说我的情况应该好转,但是更糟了。因为这些自称最忠于毛泽东主席人,继承了工作队的未竟之 业,不过这回他们没有提出我和宋硕及“三家村”有什么组织上的联系,而是认定我那些科普文章是在影射攻击,在思想上是相通和相同的。他们说地院革委会那些 人整我,是出于派性,对毛主席并不忠,放过了要害,现在“颠覆新生红色政权”的罪名可以取消,但该算这笔账了。

1968年10月,在一次全校大会上,突然宣布我的罪行,将本已在牛棚关了半年多的我,当场抓进用地院医务室病房改成的牢房。那次会上大概抓了十多个人, 包括据称有恶毒攻击言论的老右派集团成员和新生的反革命,是又一次清理地院阶级队伍的开端。

监 管人员将关进去的人编了号,学习1969年元旦社论时,曾将我和另外三个被囚禁者编在一组学习,彼此不许用姓名来称呼,只能称为某号,我们成了一个一个数 字,不是人了,所以这回留下的记忆特别深刻。同在这一组的地院附中教师张海涛先生,后因被怀疑为516分子,1970年又被送到北京卫戍区关了七年。他 说,卫戍区的生活比关在地院医务室的时候好多了,他最不堪的是这病房改装的牢房门上留有一小窗口,睡觉不许关灯,不管白天晚上,隔一阵就有一只眼睛出现在 那里盯着你。我感到最不可耐的是限量供应食物,仅能作到吃不饱也饿不死,远不如学生关押我时,是和他们吃一样的饭食。

这回走资派和反动学术权威没进来,说明我的规格又提高了,摆在“恶攻”一类。

就在这种情况下,我与专案组的一位年轻的军官周旋了两三个月。

进驻地院的工军宣队,实际掌权的是军人,他们是从空军学院来的,有一定文化。我的对手还可能是个文学爱好者,更象个知识分子不像军人,现在成为我的忠实读者,他的工作是看了我的文章后,将他认为有影射攻击之处提出来要我承认。

譬如我于1959年12月9日在人民日报出的《珊瑚岛》 中,有一段:“珊瑚虫的‘公寓’是固定在海底上的,因而珊瑚虫不能随便移动,只能住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伸出几根触须来等待自投罗网的食物。这‘守株待 兔’的猎食方法,你也许觉得太笨,担心它会挨饿吧!但是不必过虑,因为它们是‘有饭大家吃’”。被认为是在攻击人民公社吃大锅饭。但我接着说了“在一个珊 瑚虫集体中,所有珊瑚虫都被一根管子连结起来,任何一个珊瑚虫捕获了食物消化后,马上通过这根管子与大家同享食物的养料。一个珊瑚虫捕获食物的机会少,成 千上万个珊瑚虫的合作保证了大家都有足够的食物,都能生存繁衍下去。”,便又可解释为在赞颂集体主义。通篇看来不仅没有对珊瑚虫不敬之词,而且还有赞叹之 意。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的确寄寓有自己的思想感情,因为我对珊瑚虫在那不时受到风浪袭击的条件下,孜孜不息地生长,最后以自己微不足道的个体,构建了矗 立在大洋中的礁石,十分的感动。我常想,个人是渺小的,生命也是短暂的,但人如能象珊瑚虫那样为整个人类的大厦积累那么一点点,也足以告慰自己的一生。这 能成为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证吗?(这篇文章在文革后被北京市科普创作协会选入他们编的《智慧的花朵》)

还有在《名山不在高》 在这篇文章中,我引陶渊明赞美青松的诗句:“连林人不觉,独书树众乃奇。”用来说明名山之有名,不在高,而在它是奇峰突起。是想增加点文学的情趣,接着用 地质学的知识说明,这是因为构成名山的岩石大都很坚固,如花岗岩;而名山周围一带的岩石则容易风化所致。本以为无可指责,殊不知这篇短文竟被看出是为给彭 德怀打气之作。花岗岩是伟大领袖比喻顽固不化的脑袋时使用的,我却有赞美之意,而且1958年9月4日我在人民日报发出的《花岗岩为什么“顽固”》,更是 在大讲花岗岩如何有用,还说什么北京天安门前人民英雄纪念碑的碑心石,就是一整块花岗岩,而我举出的名山中有庐山,这不是给顽固分子打气是什么。

而《名山不在高》在人民日报发表时间是1959年8月2日,这天恰好是中共八届八中全会在庐山上开幕的日子,这次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就是对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进行批判。真是无巧不成书!

但是我要真是如此与彭老总呼应,必须对庐山开会的情况能及时知晓。我提出,当时我不知道庐山在批彭德怀。并反问,当时你知道吗。他们无言以对,没有这方面的证据,这篇文章也就难以作为为罪证。

开头我还极力辩白,攻防多次。但后来感到实在不可以理喻,到他们抓住几篇涉及太阳黑子的文章,将文中的太阳等同于最高领导层或最高领导人来解读,硬是说我的文章在反对三面红旗并进而攻击了伟大领袖,难以辩白。当时许多歌曲就是把领袖当太阳来歌颂的。

1961年8月26日我发表在《工人日报》的《太阳带来的灾害》,按他们的说法,就凭这个标题便可以定罪。

我太阳黑子始于1959年写了篇科学小品《地球的冷暖》,发表在7月1日出版的《新观察》上,说的是在地球历史上,曾比今天冷,也曾比今天更暖。炎凉变易,不止一次。一年中有春夏秋冬,从整个地球史看,也有它的“冬天”和“夏天”。而现今正处在它最近经历过的冬天“第四纪冰期”之后,其发展趋势是变暖。

对 于为什么有这种变化,我打了个比方,当你烤火时,火炉愈旺你也觉得愈暖和;地面上的热基本上是太阳辐射来的,当太阳辐射能力加强的时候,地球就会变暖。还 有其他的原因,如火山爆发,喷出大量碎屑物长期悬浮空中;人类的燃烧,使大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增加;造山运动形成高山峻岭的影响等等。但我最感兴趣的是太 阳的影响。有一位德国的科学家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曾对比了太阳黑子与地球上火山爆发的关系,发现太阳上黑子增多的年份也是火山活动强烈的年份;而黑子增多是 太阳活动加强的表现,它将影响到地球的大气是必然的,只是此时我所知尚少,没有展开。

随后我读了一些书,主要是如紫金山天文台陈彪研究太 阳活动和南京大学杨纫章介绍日地关系的著作;查了一些资料,包括当时影印国外出版的几百年来太阳黑子活动的记录。而1959年又正是太阳活动的高峰年,7 月10日和14日紫金山天文台两次观测到黑子群中出现了耀斑。而在进入1960年后,太阳表面中心出现了一大群黑子,面积和三十八个地球相当,4月1日在 黑子中又两次出现了耀斑。此时我认为这些现象预示着气候可能继续反常。因为许多例子表明,每当太阳上黑子很多或是出现耀斑的时候(耀斑常在黑子多处出 现),地球上气候总要发生点不平常的变化。5月1日出版的《新观察》,发表了我写的《太阳上的风波》,试图将太阳活动对地球的影响做一点通俗的介绍。

写这篇文章是因为《地球的冷暖》发表后许多读者感到兴趣,也受到从老《观察》 过来的《新观察》编务的主持者林元同志的注意,他要我继续写下去。那时我还年轻,胆子大,正好有这些材料,我就写了。由于要使一般读者感到兴趣,从标题开 始,我使用了拟人化的语言,不称为活动,而称为风波;并说:“太阳上发生了风波,怎能不波及地球,但是在我们的脑子中往往把太阳当作不变的‘长明灯’,似 乎天天都发出同样多的光和热,因而虽然气候有了大的变化,还是容易忽略太阳的影响,只从地球本身找原因,这当然得不到圆满的答案,因为太阳上经常是一波未 平一波又起,从来没有停止过运动。”当时我和编辑都觉的这样表示比较生动而又不失科学的原意。谁想到这时都成了罪证。

1959年人民日报八版上发出的一则小常识《太阳上的黑斑》,更成了确定无疑的重要罪证,不足三百字,全文照录如下:

人们常常喜欢用‘太阳上的黑斑’来形容我们工作中的缺点;的确,这个比喻是最恰当不过了。和太阳比较起来,黑斑是微乎其微的,最多不过占太阳总面积的千分 之几,这些黑斑并非真正的黑,仅仅因为温度比周围略低,所以显得有些暗,实际上这里达到温度仍有四千五百度左右。

黑 斑的出现表明太阳具有高度的活动性。在太阳中进行的强烈热核反应,是太阳巨大的光和热的来源,不可能设想在如此宏伟的剧烈变化的过程中,运动的发展竟会 是完全平衡的,因此,在太阳上发生了“风暴”,使火热的气体卷起了漩涡,漩涡中的温度较低,正是我们看见的黑斑。黑斑是太阳活动的产物,不可能长久存在, 通常寿命不到一天。(今明)

“今明”是我的一个笔名,不常用,如果我不主动交出,工作队是想不到,查不出的。

虽然即使从这些文字所作比喻来看,也没有反三面红旗的意思。当时的领导人常用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来比喻大跃进的成绩和缺点,缺点只相当一个指头,而我说的是千分之几,比一个指头还小得多。要按今天的认识,这是在强调天灾为人祸开脱呢。

但他们有权,既已认定,我不承认就过不了关。而且即使我不承认,他们用这些文字来定罪也是做得出来的,因为不仅有邓拓的案例在先,还有陶铸《太阳的光辉》在后。陶铸在这篇1959年5月写的文章中,也有“我看用太阳的光辉来比喻我们党所领导着的六亿五千万人民所从事的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是再恰当不过的了。…但是,又有谁说过太阳毫无缺点呢?”之语,并用“太阳本身上还有黑点”来比喻,和我说的意思一样。

那 时我关起来已久,我的妻子在清华大学,是康生点名的要犯,关的更久,我估计短期内出不来。家中两个女儿才十二、三岁,这时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每人每月仅 得12元5角生活费。而拉锯战到最后,对方的底牌已能摸到,只要我承认下来,马上就能放出去,工资就能恢复。于是我认输了。

但这一来得深 挖思想来说明,一想,1959年夏天,北京地质学院师生接受了一批生产任务,我奉命到燕山地区去检查师生所做的地质填图工作,亲历了农村中此时已出现的艰 难生活,得上痢疾和肝炎;也看到把含铁多一点的砂岩当铁矿石来开采,一些小高炉只能废弃在那里的现象。我的这些事情是有看法,这时便拿来交代,他们满意 了。

最后他们对我作出的结论是:借写太阳黑子攻击三面红旗,并进而攻击了伟大领袖。说是“进而”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到别的证据,只能按文章来作结论。处理意见是,属于敌我矛盾性质,但暂不戴帽子,帽子拿在群众手中。

在 当时,戴什么帽子,我已感到无所谓,放我回家和将工资恢复到80多元,算是得了点实惠。接着又降为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没有帽子在群众手中了;最 后再降为“拉入人民内部矛盾”,工资也恢复原状。据说这是8341部队在南口机车车辆厂创造的经验:有的人推一推就过去,拉一拉就过来,他们说是拉了我一 把。这都是在一个多月内完成的,在外人看来够宽大了。但我清楚,“拉入人民”就表示从此不能等同于人民,犹如右派摘了帽子,还是摘帽右派。所以随着处理完 毕即派我为建干校的先遣队去江西时,我把多年来购置的几千册图书,几乎是全部,都卖给收破烂的了。还有些剪报和卡片资料卖不起钱,便弃置在那里。我当时确 实是认为不可能再从事科普创作也不想再写什么文章了。

北京地质学院的干校在江西省峡江县仁和的龙陂,山清水秀,而且没有血吸虫。我本来自山沟,真的想过,如能在这里了此一生也不错。多亏我的妻子尽管处境比我更坏,却比我有远见,替我保全下来,她把那些资料带到鲤鱼洲,清华大学的农场,带去又带回。

太 阳上有黑子,在欧洲是伽利略首先于1609-1610年间观察到的,也是宗教法庭处罚他的一项罪名,不过不是说伽利略在影射什么,而是按照他们的教义, “一切天体都是无垢的”,所以太阳不能有黑子,历史似乎在重演。但即使在这场人类创造的文明精华几乎全被冻结的浩劫中,也无法压抑人们对知识的追求。 1968年春天,地院革委会将我单独关押,看守我的学生对我并不苛刻,还向我借《十万个为什么》去阅读,因为这部书早已售缺,此时更不好找,而从大字报公布出来我所发表的文章目录可以得知,我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作者,因而想到我一定会有。

1972 年,北京地质学院迁到湖北江宁改名湖北地质学院,我们干校也迁到湖北沙洋,工军宣队都换了人。林彪出逃事件发生后,他们的权威已动摇,我的处境也有改善, 到食堂去当了采购。这年秋天,高元贵院长的秘书,因不肯承认自己是516分子而被挂在那里,此时叫他从江宁到干校参加秋收劳动,趁没人时悄悄告诉我,听说 上海来了一封信,要重新出版我的书。我得知后就去江宁拿到这封信,已经来了两三个月,是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出版办公室给学校的,说是我在上海少年儿童出版 社出版的《火山和地震》和《地球的画像》, 经过工农兵审查,认为可以重新出版,但需要按现在的出版要求修订。我马上去武汉找到已结合进领导班子当了革委会副主任的原副院长周守成,申请回北京去搜集 材料以完成这个任务。他当即批准,而我也就在1972年11月离开干校。(不久干校撤消了,其他人在以后几个月中也全部离开。)

在北京忙 了几个月,将《火山和地震》加了些新材料和穿靴戴帽的语录交出去,接着修订《地球的画像》,因这本书涉及的方面多,需要更多的时间。此时原地质部已缩编为 国家计划委员会下的一个局,原地质出版社变为这个局的书刊编辑室,正好赶上邓小平复出抓整顿,出版工作也开始提上日程,冶金部门出了一批科普书,大受欢 迎,地质书刊编辑室也想编一套。地质出版社原社长现为编辑部主任的边知非同志,还有基础编辑室主任李鄂荣同志,约我去参加。他们当然清楚我在地质学院的遭 遇,但不相信有什么影射攻击的问题,对我优礼有加,编辑部的同仁也无人对我见外。那时北京地质学院已不存在,我在迁到江宁的地质学院中也没有岗位,是他们 收容了我,一直到1975年秋,因上级决定学校再迁武汉,我又被派为先遣队,到武汉去做准备工作,这才离开书刊编辑室。但次年唐山大地震,群众迫切需要地 震知识。头年我参加编写的《地震问答》,创记录地发行了一百几十万册。书刊编辑室计划组织几位编著者到唐山考察,然后增订出版。地质总局的核心组同意他们的方案,给武汉地质学院去电要求执行。这样我在1976年9月又回到北京,继续在地质书刊编辑室客串,一直到1978年末。

《火 山和地震》于1974年1月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印了25万册,而且很快卖光。《地球的画像》交稿后,估计是因为赶上“反击右倾翻案风”,阶级斗争又 紧张起来,没有及时印出,四人帮垮台后,我又再次修订,1979年3月出版,随即重印,两次共印60多万册。那时科普图书品种很少,印出来就多能畅销。

在此期间,我参加了筹办科普刊物《地质》和《地质辞典》的编辑工作,也渐渐有别的单位来找我写文章。1977年秋,科学出版社为迎接科学大会,计划编一本《现代科学技术简介》,约我写一篇文章介绍地质力学。他们找的作者一般是各学科的权威,我是一个例外,因为将地质力学作出通俗的介绍难度大,需要有从事科普创作的经验,我尽力完成了这项任务,成果就是书中署名为“石工”的《发展中的地质力学》。 “石工”是我发表科普文章时常用的一个笔名,使用他是表示我是以科普作者身份写的,也不代表我所在的单位。《现代科学技术简介》本是非卖品,内部发行,主 要是送给参加科学大会的代表和有关领导,十六开大字本,印了两万册。出来后反应良好热烈,供不应求,1978年9月公开出书,印了五十五万多册。

此 时尽管“四人帮”已垮台,但“两个凡是”仍不可逾越,我自知对我最多也只能有控制地使用,大家都心有余悸,仍是谨言慎行,不过解冻的热流已在地下暗涌。 1977年秋天的一个中午,一位中年的女同志居然找到我在清华园的住所,筒子楼四公寓的一间小屋,送来一份去北京饭店参加方毅同志召开的座谈会的通知,使 我终身难忘。因为当时我的妻子陶德坚在清华大学仍戴着迟群当清华大学党委书记和革委会主任时给戴上的“现行反革命分子” 帽子,一般人是不会来的。遗憾的是至今我也不知这位女同志是谁,操办此事的中国科协的王麦林和章道义同志也记不清了,因为那时科协机关也是劫后重建,没几 个人,是托人设法送到的。

这次座谈会的参加者有五十多人,主要是各自然科学学会的负责人、科学家。中国地质学会去的是原地质部副部长许 杰,谈了他参加国际地质大会的经过。我列在科普方面的名单中,科普方面还有三位是甄朔南、李元、何祚庥。我在会上没有发言,见到认识的人也没有谈什么。但 由此恢复了与中国科协的联系,他们也经过了机构撤消、下放干校,而且人员星散,原来的房子和家当也没有了,比我们地质学院还惨。

这次座谈 会在当时最高级的饭店北京饭店召开,主持人的是中共中央委员,时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的方毅,而文革中我在北京天文馆外墙上,看到过“打倒资产阶级反动权威 李元”的大标语;甄朔南先生更是在1957年就戴过帽。现在我们这些人能在这种场合出现,使我感到,世道是在变了,最严酷的时期已经过去,更大的变化在酝 酿,到了1978年,终于显现出来了。

1978年值得我记下我的第一件事是,1月3日应邀参加了全国自然辨证法规划会 议地学组召开的座谈会,讨论如何开展地学方面的自然辩证法工作。主持讨论是查汝强先生,就是1965年那个“大连黑会”的实际主持人,当时于光远只是开始 时来了一下,讲完话就到别处去了。他们整理出来的我的发言是:

武汉地质学院陶世龙同志说:李四光同志在科学上是有建树的,但对他的工作也 要有一分为二的态度。李四光同志早在一九二三年就说过,不怀疑,不能见真理。他 既然这样对待前人,也一定希望后人这样对待他。但现在有一些后人却不是这样做。对不同于地质力学的其他学派,扣上了许多大帽子。其中有些人并不懂地质力 学,而是从哲学概念出发,搞空对空,影响很坏。现在有些宣传与事实不符。例如,有人说陆相生油理论是李四光同志首先提出的,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李四光认 为陆相、海相并不是主要问题。还有些文章说,“地槽”概念是从西北欧那个小天地出来的。其实“地槽”的概念是由北美先搞起来的。李四光同志早期著作多次说 明自己的一些学术观点受了当时或前辈科学家的启发。例如Suess就提出过地球自转速度变化可以引起海平面变化。李四光是很尊重Suess 在科学上的贡献的。但是现在宣传中这些事都不提了,只是强调“土生土长”。在一定范围内是正确的东西,片面夸大了,就会变成谬误。在宣传地质力学时要有正 确的态度,要开展百家争鸣。(全国自然辨证法规划会议简报(二十二),会议简报组编发,1978年1月10日)

简报出来后不久,老边把我找去单独谈话,问我是不是我有过这样一个发言?原来是有人写信告到地质总局核心组,上面批下来要他查问,我说那记录是整理的,很简单,与发言当然不会完全一样,但我说的就是那些意思。他要我如实写份材料交上去。我当即写了。

此 时原来的北京地质学院已变成留守处,我很少去,不过许多老教师还住在那里,他们常到全国地质图书馆去看书,我也常去,有机会那里见面。一次在那里碰到杨遵 义老师,他竟也知道我这个发言的事,临走时压低嗓子对我说,“老陶,可要小心啊!”还有一次是杨起老师,他也很关心,并告诉我:“你知道吗?上面有规定, 不用地质力学观点的论文,不许拿去参加国际地质大会。”

随后又有位大概是参与写这封告状信的人对我说:“你是被人当枪使,成为反李四光的 带头羊了。”还说,你那发言已上到全国科学大会筹备组的简报了,我说我不知道。他说你当然不知道,那个简报是只发到部一级的。接着要求我发个声明,说我的 话不是那样说的,这样可以把我撇出来再和他们干。此人是北京地质学院早期的毕业生,应该是出于维护我的好意。我说已向核心组写了材料,就是那样,不会发什 么声明。并问你们要干什么。和谁干。他没有回答,但我心里清楚,因为这次座谈会有张文佑先生的助手参加准备,而那些挺地质力学的人对张先生的成见很深,他 们把这座谈会看成是张先生导演的了。

我作这个发言,早有准备,在写《发展中的地质力学》和参与《地质辞典》构造地质学分册的审订过程中, 看过许多材料,而且与不少地质界有关人士交换过意见,是有根据才说的。支持百家争鸣是我的一贯立场,当地质力学还不大为人所知,处于弱势地位时,我支持它 作为一门课程在北京地质学院开设,并将地质力学介绍给社会,1962年10月《科学大众》 发表的《探索大地构造的新途径–介绍地质力学》就是我写的,对李四光先生也一直是由衷的敬佩,非常尊重。但这时我了解到文革中将地质力学压倒其他学派, 甚至要用行政命令来推行地质力学,我大不以为然。而且就我的了解,这类措施也并非地质力学专家们的本意,而是政治干预的结果。在讨论《地质辞典》时我就已 表达过这个观点,这次有了发言的机会,当然要说。

再有,从这期简报把我的发言列为第一部分“在地学领域开展百家争鸣”之首,我倒是认为至 少是全国自然辨证法规划会议的组织者有同感,我的发言并不是大逆不道。如果真的上了全国科学大会筹备组的简报,更表明这次大会是准备纠正这类问题了。果 然,1978年3月18日,在全国科学大会开幕式上,邓小平同志所作的重要讲话中,讲了:“对于学术上的不同意见,必须坚持百家争鸣的方针,展开自由的讨 论。”(1978年3月19日《人民日报》全国科学大会在北京隆重开幕)后来再也没人追究我这发言的事。

第二件事是5月23日到6月5日在上海浦江饭店参加了中国科协召开的全国科普创作座谈会,我在大会上作了发言,并被选为中国科普创作协会筹备委员会的委员。

这次座谈会有从事科普创作、出版的作者、编辑约300人参加,还有一些关心科普事业的科学家和科教出版界的领导人也来了。刘述周、于光远、华罗庚、茅以升、高士其、王子野、董纯才等还在大会上讲了话。

刘 述周同志曾任上海市副市长,后任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在文革中被关押,复出后到中国科协工作,这次座谈会就是在他的领导下组织的。他在《繁荣科学普及创 作,为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作出贡献》的报告中,用事实和数字揭露了文革期间中国科普事业受到的严重破坏,也讲了科普作者、译者和编辑受到的残 酷迫害。在印刷出来的报告中,他批判当时“把自然科学分为封建的、资产阶级的、无产阶级的,从而把介绍古今中外科学成就和宣传科学真理,诬蔑为封、资、 修,是放毒,是“影射”什么。攻击什么,甚至打成反革命,这完全是荒唐无稽的。”这段话在他在讲的时候举有实例,一个是我,因写太阳有黑子而贾祸;一个是 贵州的彭辛岷,写过在雾中看太阳是黄色的,因而定了罪。

刘述周同志在大会上讲的时候没有提我们的姓名,汤寿根同志编简报,把这些事和盘托 出,编为一期,让徐克明同志找我核对,我见到里面有批评所在单位迟迟不落实政策的话,提出把我这例子取消,因为面对兼有党政权力的军工宣队作出的结论,而 且是“攻击”伟大领袖的问题,没有上面来的红头文件,作为基层领导,一般是不敢去触动的。需要气候合适,我相信时候一到他们会给解决。现在如在这里批评, 反而使我与单位的领导关系不好处。无助于问题的解决,甚至有可能增加困难。他们接受了我的意见。

我是有经验的,在外面说说容易,真要解决问题还得靠本单位。这次我查了一下,是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 才发出题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特约评论员文章。1978年 10月10日至11月4日,中共中央组织部召开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座谈会后,才有中组部发出《关于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的几点意见》。接着是11月10日至 12月15日中共中央召开的工作会议,和12月18日至22日举行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才把“两个凡是”明确否定。在这以前要否定所谓隐射攻击的结论,没 有极大的胆识是做不到的。刘述周同志是大大超前了。

我感到这次会议虽是讨论科普创作。其意义实已超越。因此我的发言《总结经验教训,提高 创作水平》固然是谈创作,但着重在批判那时我认识到的文革中表现出来的假丑恶政治。尽管认识是很肤浅的,仍有许多是非并未分清,但是我说的真心话,看来也 是当时大家想说想听的话,上海科技报的许鲁文同志拿去节编为一篇短文,在一版头条发表。下半年四川省也召开了科普创作座谈会,邀我参加,我又重复讲了一 次,至今我还记得,领导这次会议的李力众同志,四川省科委主任,坐在第一排靠近讲台的地方,不时小声鼓励我:“放开讲!,放开讲!”他是在给我“把场”, 给我打气了。我也明白,四川比较偏,有些话,在北京可以随便说了,在地方上还不能乱说。所以那天听的人很起劲,我也讲的特别多,从上午讲到下午。

这次四川之行是1978年我应该记下的第三件事。

去 上海和去四川,都是地质书刊编辑室提供的支持,而且在四川开会的时候,他们还支持地质系统的一些作者前去参加,老边同志自己也去了。会后他们又邀请了十多 位科普作家、编辑到峨眉山去旅行,派出王君碧同志来组织。此时,这位在晋察冀边区办报出身的老同志,很想在地质科普上有所作为。

不仅是他,在上海,见到老友、中国青年报负责《长知识》 副刊的编辑赵之同志,他说是来观察的,因为他们的报纸在文革中停了,此时尚在筹备复刊;他告诉我,文革中他也被打成反革命,而且是被押送去干校。他要我复 刊后一定给他们写点文章。在上海,还结识了多位新朋友,和我同住一室的饶忠华同志,让我了解到文革对上海科普出版事业的摧残和他准备重振科学画报的雄心。 总之,从我接触到的旧雨新交身上,都能感到劫后生机的萌动,大家都在跃跃欲试。

我的感觉是,坚冰最先在科学、科普领域打破。这与邓小平同志复出后,给他的分工是管科技分不开,或许当初这种分工有使他不在权力中心的考虑,而对科技界来说,倒是有福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我以科普罹难,也由科普更早感受到春天,这就是我的1978年。

1978年12月3日,人民日报知识小品专栏,发出署名为石工的《关于太阳黑子》, 篇幅比通常多了一倍,主要是介绍了人类认识到太阳上有黑子的历史过程。据责任编辑叶幼琴同志告诉我,文章发出后收到一些读者来信,质问人民日报发这样的文 章是什么意思。我查了一下,文章发出的时间,正是中共中央召开工作会议,就中央政治局根据邓小平建议提出的全党工作重点转移问题,进行讨论。到会的许多老 一辈革命家和党的领导骨干对“两个凡是”错误方针提出了中肯的批评和建议。难怪人家要产生联想。

但是历史的车轮是阻挡不住的,总是要向前发展。1978年,在我的身上,就可以看到,这个车轮在加速运转。

去 上海开会的通知,是四月份收到的,这次是中国科协把信发到地质总局书刊编辑室,点名要我去,但也征求组织上的同意,那时我已获准借调在书刊室,但那个影射 攻击结论尚未取消,这种身份有点使他们为难,不过但还是决定让我去了,路费也是他们出的,只是关照,如要我担任什么职务,不可接受。大概是怕有人告状,牵 连到编辑室。他们还希望编辑室也去一位代表参加,中国科协也同意了。他们派出老编辑许冀闽女士一同前往。她是我的师母。一路上对我多有照顾,而这一来,要 再成为什么“黑会”,都有个担待了。但到六月初我在会上被选为被选为中国科普创作协会筹备委员会的委员后,已无人提出异议。

更使我难忘的 是,1966年进驻地质学院的工作队长,地质部副部长邹家尤,在也挨了许多整后,1977年复出任中国地质科学院院长,多次直接或间接向我表示,希望我留 在地质系统,在地质科普上发挥作用。因为那时中国科协等几个单位,曾要我去他们那里工作。有的直接和我谈过,有的还派人去了武汉。尽管后来我那里也没有 去,但也对我是一种鼓舞和驱策,从只能按号码称呼,失去人格尊严到真正能作为一个人来发挥特长,这个变化也够大了,而决定性变化就发生在 1978年。

大 家都会想到,工军宣队给我做的结论,最后一定被推倒。是的,我已记不清是1978年末还是1979年初,教务科研部门的党总支书记谢增荣同志通知我,经过 复查已取消了原来的结论,并说他参加了讨论我的复查结论的党委常委会,无人有异议,周守成同志还说,当时我就认为不对,所以他申请回北京去修订他的书,我 当时就批了。周守成同志说的是真话。而且不止是他,邹家尤同志何尝不是如此。

1978年,对我来说仍留有一个阴影,我的妻子在清华大学仍 戴着“现行反革命”的帽子,使我感到造成文革疯狂的人文因素,非一日所能消除,但我当时仍是对未来过于乐观,并且以为只要回到文革前就好了。那时的许多认 识,在今天看来仍是太天真和幼稚。但是,无论如何,1978年终究是突破多年思想禁锢,使中国历史出现划时代变化的一年。也可以说是文革的灾难逼出来的变 革。

我以为,当前中国社会面临的问题的严重性,不亚于文革刚结束之时。许多文革未能破坏掉的精神的和物质的文明,在金钱物欲的洪流面前,正面临灭顶之灾。因此又出现了一种倾向,以为回到过去就有救了,各种历史糟粕沉渣泛起;

再就是失去理想,以认为什么理想都是乌托邦,而使自己成为行尸走肉,物欲横流,见利忘义。种种现象都在表明,三十年了,历史需要又一次变革,思想上的禁锢仍然存在,需要又一次突破。能不能突破,如何突破,需要全民的智慧,我在这互联网上,在我的五柳村中期待着。

陶世龙,2008年2月26日,于加拿大之Fredericton。

(应向继东先生之约,为《我的1978年》一书而写。这本书后改名为《革命时代的私人记忆》,到2010年1月由广东花城出版社出版。本文曾于2008年12月16日10:33:27发在人过五十网(北京),到此刻(2010-06-04 12:03获阅读 (3134) | 评论 (6) )因人过五十网后来无法访问,遂又发于在网易的博客,在获得阅读(999)| 评论(2)后,该博客被关闭,遂又再发于此(建在blogcn的【同行风雨路】。这个博客后来不能用了,遂转发到在加拿大的五柳村海外版,http://taosl001.jigsy.com/entries/general/blog-post 不幸在2018年3月这个海外版遭黑客侵入瘫痪,zhi’c

这里是安岳,一座小城十几万尊佛像

弘化社 2020-01-09

安岳在哪里

安岳石刻地理位置示意图

安岳位于成都与重庆两大城市直接连线的中点,为四川第一人口大县。国道319、省道206线和内资遂、成安渝高速公路贯穿全境,距成都、重庆主城区均只有1小时车程。

安岳石刻有多牛

安岳以摩崖石刻最为著名。安岳石刻历史悠久,上承敦煌、云岗、龙门石窟,下启大足石刻,有“中国古代石刻又一伟大宝库”之称。安岳石刻盛于唐、五代、北宋,元、明、清渐少,民国为数最少。尤以驰名中外的唐代左侧卧佛和有“东方美神”之称的北宋紫竹观音评价最高,最受世人瞩目。

就这一个县,全县境内现有:

200余处摩崖造像。

10万余尊佛造像。

9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10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北宋紫竹观音

安岳石刻全国“十最”

(一)安岳卧佛是全国现存盛唐时期最完美的摩崖卧佛造像;

(二)安岳卧佛院石刻佛经《一切经论目序》等,是玄奘译经班子传下来的全国最早版本;

(三)五代时期的石刻造像在国内最多;

(四)圆觉洞五代的“地藏菩萨”在我国南方最早;

(五)圆觉洞五代时期的“地狱变”龛在国内最早;

(六)毗卢道场的北宋柳本尊“十炼”修行图全国最早而罕见;

(七)北宋时期的石刻造像最美;

(八)玄妙观盛唐的道教造像对研究我国道教史最有艺术价值;

(九)历代的佛道合龛和儒、释、道合龛像在国内最多;

(十)明代木门寺仿木结构的无际禅师石塔其造像和雕工是国内少见的。

安岳石刻怎么看

安岳卧佛

安岳石刻怎么看

从时间上说,佛教传播主要路线由四川广元、巴中经遂宁传入安岳,再经安岳传至大足,安岳主要石刻明显早于大足,安岳石刻是大足石刻的范本和小样,故安岳石刻多系唐、五代、北宋作品,而大足石刻主要是南宋雕刻,是晚期石窟的代表作。安岳造像点分布之广,数量之多远超过大足,但分布较为分散,作为外地人,想集中一一看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此扼要列举几处,只当是管中窥豹了。

卧佛院

卧佛院位于四川省资阳市安岳县八庙乡卧佛沟。距安岳县县城北40公里,八庙乡场镇5公里,地处安岳、安居交界处。卧佛院摩崖造像和刻经年代始于唐开元十一年(723)以前,大规模造像刻经在唐开元年间,从宋代起逐渐衰退。卧佛院在长约一公里的卧佛沟两侧高约20米的崖壁上,存留着大批刻造于唐代、五代、北宋的摩崖石刻造像和石刻佛经,其造像区长达865米,龛窟142个。有石刻造像1613尊,石刻佛经15窟,碑刻、题记、经幢、异兽图像等数十处。

卧佛院石刻造像

华严洞

华严洞位于四川省资阳市安岳县石羊镇箱盖山上,距石羊镇6公里,安岳县城东50公里,重庆市大足县30余公里。华严洞建造于宋代,有开凿于北宋建隆元年(960)的华严洞和开凿于南宋嘉熙四年(1240)的大般若洞两大石窟,内有宋代造像159尊,历代碑刻题记24处。

华严洞石刻造像

毗卢洞

毗卢洞位于安岳县城东南的石羊镇赤云片区油坪村塔子山上,距县城50公里。安岳至大足的公路横穿塔子山脚。宋代匠师们在此开凿龛窟20个,造像区长达118米,现存摩崖石刻造像465尊,分别集中于毗卢洞、幽居洞、千佛洞、观音堂和玉皇阁内。有碑刻18通、崖墓10座、佛塔2座。据明代万历年间碑文追述,毗卢洞的石刻造像开创于五代后蜀,之后历代都进行过培修、补刻。

毗卢洞石刻造像

圆觉洞

圆觉洞位于四川省资阳市安岳县岳阳镇金花村云居山上,距县城东南1公里,省道206线直达景区。圆觉洞始于唐代,盛于五代、北宋,因有北宋时期开凿石洞雕刻十二圆觉而得名。圆觉洞石刻造像集中于西山峭壁之南、北岩,造像区域长186米,现有摩崖龛窟103个,大小造像1933躯,碑刻题记25处,唐代浮图1座。石刻造像,端庄丰满,气质浑厚,薄衣贴体,裙带飞扬,大有“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神韵。

圆觉洞石刻造像

茗山寺,又名虎头寺。该寺位于四川省资阳市安岳县顶新乡民乐村的虎头山巅。距安岳县城60公里,因“唐道佛骨禅宗更播于名山”造寺得名,该寺始建于唐元和年间而盛于北宋。现寺存唐、宋摩崖造像63尊,共13窟,圆雕石像31尊,其中5至7米的8尊,1至4米的造像50余尊,碑刻19通,题记4处。造像数目虽不很多,但规模十分宏大,皆雕刻于顶峰绝壁,雄伟壮观,艺术精湛,是极有价值的摩崖石刻精品。

茗山寺石刻造像

孔雀洞

孔雀洞位于安岳县双龙街乡孔雀村孔雀寺岩壁间,与茗山寺景区相邻,距县城60公里。明代隆庆四年(公元1750年)僧崇智在此建寺。因先人刻有孔雀明王,故命名为孔雀寺。其洞依岩而凿,高4.7米,宽4.3米,进深2.7米。有大小龛窟8个,造像75尊,碑刻题记6处,集中刻于孔雀洞、三佛洞、阿弥陀佛洞、观音经变龛和地狱变龛内。有一唐代高台座经目石塔,高15米,8方3层,浮雕小佛像24尊,该塔古朴秀丽,保护完好,在四川省石塔中属罕见。

孔雀洞石刻造像

千佛寨

千佛寨位于安岳县城西北2.5公里的大云山上,因山顶四周天然形成的岩寨的崖壁上雕刻有大小佛像3千余尊而得名。千佛寨,唐代名“栖岩寺”,清代康熙年间更名“千佛寺”。千佛寺原有殿宇5重,千百年沧桑,几经兴废,至1974年,一精神病患者又将仅存的大雄宝殿付之一炬。现在这里没有了寺庙,只留下了寨崖上那几千尊造像,故又称它为千佛寨。千佛寨的石刻造像,规模恢宏壮观,共有造像105龛,大小佛像3061尊,分布在南北两岩,整个造像区竟长达705米。

千佛寨石刻造像

本文转载自 《收藏》杂志 版权归属原作者

为什么要办《胡耀邦研究》

——为五柳村出刊《胡耀邦研究》所写【编者的话】

胡耀邦这个人物的出现,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也是中国近代史中的一个奇迹.逝者已矣,在悲痛惋惜之後,把胡耀邦的出现作为一种历史现象来研究,我觉得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因为,胡耀邦现象最深刻地告诉我们,中国人怎样才能走上自由、民主、富强之路;需要我们充分认识,从中吸取历史的力量。为此,编者不计个人力量的微薄,辟此园地以供探讨.除友人惠赐和自编自写,也广泛搜索,采撷各方资源,,均注明出处,如在版权上有问题,得到通知立即撤下,部分作品在网上经多家转发,但最初的制作者不清,不能准确注明出处,有知道的,请来信订正。

再有,此次搜集到的文章,多为怀念、赞扬之作,而全面认识胡耀邦现象,还必须探讨他的弱点及错误,不仅对他有过的不轻的指责与非议,不可忽略;这一历史现象产生和消失的真正原因,尤其值得探索,但这些方面的文章很少见到,甚望各方支持,五柳村对各种观点均兼收并蓄。

陶世龙 2001/04/15


【跋】办一个【胡耀邦研究】网站是张黎群同志的建议,最初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网站于2001年4月15日建在美国,其后在新加坡也建了一个,都是免费的。但不久新加坡的那家公司停止这方面的业务,美国那家公司支持了几年也停止了。此后遂改为在五柳村网下的一个专页,可是在五柳村网尚未被封时,这个专页即已经常被屏蔽,到2013年8月,随着五柳村彻底消失。

往事漫忆:风雨如晦 鸡鸣不已

据新线博客保存的文本

陶世龙往事漫忆:风雨如晦 鸡鸣不已
发表时间:2008/11/03 04:44am (4498天13小时40分钟前) 

芦沟桥事变时,父亲在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当研究生。其后北平在一夜之间易守,日本是不宣而战,火车仍通,但日寇控制车站盘查甚严。学生以抗日闻名,是其注意对象,先父遂化装成商人南行。他体态丰硕,面团团确似富家翁,未遇障碍,历时月余,终得回到安岳老家。息影林下半年有余,得周鯁 生先生推荐,到重庆南温泉附近小温泉的中央政治学校当教员,讲授历代名臣言行录,此校即后来的政治大学,那时尚无大学之名,故未有职称,但待遇不低。抗战初期物价未上涨,大概是父亲实际收入最多的时候。在重庆购买上海、香港出版的书刊方便,他经常有寄来,《良友》画报是我喜欢看的一种,记不起是那一期(此时已在香港出版),底封面是徐悲鸿所绘“风雨鸡鸣”,取《诗经》中“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之意。时正值国家危难之秋,一观为之震撼,激励自己必须勤奋不怠,一直记到现在。

旧物经鼎革之变,早已荡然无存,然记忆终不能抹去。感谢互联网,特别是搜索引擎,今日一索而得此图,在百度百科中。可惜太小,不能见其气势。不过不要紧,先录存于此,并记下当年事。

如能得到更好的图象,再作更换。下为图及百度百科的说明。

《风雨鸡鸣》
近代 徐悲鸿 纸本设色 纵132厘米 横76.6厘米

画左上题:“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丁丑始春,悲鸿怀人之作。桂林。”题诗取自《诗经》风雨篇而另有寓意。

一幅徐悲鸿先生1937年作于广西桂林的《风雨鸡鸣图》粤绣“缂丝画”,图中画一只仰首高唱的雄鸡站立在山岩之上,四周风雨如晦,欲近晓天。画的左上角徐悲鸿先生题款:“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悲鸿怀人之作,桂林”。这是引用《诗经》. 郑风.风雨.的第三段,诗的意思是:凄风冷雨阴沉沉的天,鸡叫声声盼黎明,见到我的亲人了,怎不叫我喜在心?徐悲鸿先生作画,不论画马、画鸡或其它动物,都有所寄托,有所寓意。在这幅气势雄健,意境深沉的《风雨鸡鸣图》中,先生引用《诗经》作题款其寓意是借画中风雨鸡鸣的形象以发泄胸中的忧愤之情,盼望雄鸡一唱天下白,黑暗过后亲人相聚。悲鸿先生创作的雄鸡形态生动,灵性十足,加之缂丝画的立体效果,使人浮想无边。以物化人真想仰天长啸。

背景和寓意:1937年(丁丑年)日本帝国主义加紧对中国的侵略,画家借“风雨鸡鸣”的诗意来抒发自己的爱国之情。画中立于峻峭巨石上的一只冠红似火的大白雄鸡,挺胸昂首望天长鸣;石旁象征民族气节的墨竹丛生;背景为“风雨如晦”的漫漫长空。

网路多艰难 超越上青天

五柳村初创,曾叹曰:“赖此网络,使我客居天涯,独处斗室,仍能在瞬息之间,沟通万国,泼墨长空,挥洒自如,无远弗届。”不意好景不长,星移斗转,物异人非,网路艰难,蜀道失色!下为残篇所记,谨再录于此以志之。——2021年1月26日。


陶世龙:从两篇文章的遭遇看网路蜀道难

据360图书馆保存的文本 2007-09-28 阅 442 转 6

杜文棠教授的《长歌当哭忆故人–追怀赵林克悌教授》在国内多家网络托管商提供的blog无法贴出或贴出后打不开并有造成网路短时间中断,使我甚感困惑。 
昨日收到的《两点之间的伽利略–回忆与思考朱光潜》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为柳鸣九为《魂萦未名湖》所写,也获得类似的遭遇,现将发表之难记录如下:
首先想到的是中国博客(blogcn)。那里我建立有一个[写未名湖]的专栏,上传成功,但去浏览,一点击标题就中断,而且造成这个blog的首页也好一阵无法进入;
于是再到博客网(bokee)、博易网(myanyp)、歪酷网(yculblog)、360doc图书馆一试,都是上传时即中断,没有能发出;
在博客大巴(blogbus),上去了,而且在首页有摘要显示,很高兴,但要阅读全文又是一点击就中断,只好删去;
新线博客(freshwired)在美国,因对上传文章的长度有限制,6000字以内,于是分成(上)、(下)两部分上贴,(下)成功了,(上)却不行。 据我所知,这个网站主要的用户是来自中国大陆的,并曾因故关站整顿过一次,也许是自律较苛。
最后在顶顶华网(topchinese)发出了,而且操作简便,这个网我在2006年9月发现,当时是海内外都可以看到,在这里发出的第一篇文章是老作家任彦芳的《卖香蕉者(发表于:2006-9-19)》。9月下旬回到北京后,在那里使用也很方便,但到2007年2月在北京上不去也无法管理了,3月初回到加拿大以为国内还是看不到,遂搁置不用,因为先是海内外都能看到,而不久后国内就看不到了的事件已发生过多次。到了8月27日,偶然发现有国内来访者的留言,才知道又通了,并查出在3月28日就有来自国内的留言。这回又用上了,或许就是暂时的技术故障,我是过敏了。现在杜文棠教授的文章也在这里发出了。但不知在国内浏览的效果如何,希望能长期保持正常。但网路在海外比在中国大陆流畅是不争的事实。这两篇文章在另外几个设在海外但国内看不到的blog试了试,都是一两分钟上传就完成了,打开也顺利。而有类似遭遇的也不止是这两篇。
有些已发在国内网站的文章在点击时一闪现就中断,或根本不出现,看到的是“找不到网页”,或“载入页面时到服务器的连接被重置”,已有网友多次来信留言相告。
出现这种现象,现在都认为是对敏感内容过滤所致,我以为这是因噎废食,闭目塞听。掩耳盗铃,实在是不高明的办法。当然也不排除会有单纯的技术故障,但一般人难以分辨了。
李白有诗:蜀道难,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难,造成了四川的闭塞落后,所以人们要极力修公路、铁路,开辟江河航运。
网路本不难,可是现在却要设置种种障碍,人为制造困难。
可以想象得到,在海外和在中国大陆获取网上资源的难易之差,这对中国的发展有利吗?
何况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网民犹水,防得住吗?

【附】五柳村故障记录

(首发在博客啼笑皆非 2017-1-24 18:35 已有 9435 次阅读)

五柳村网受到的干扰,在2017年1月19日前是被屏蔽,更新网址后可正常运行到下次被屏蔽前;19日后,开始仅表现为访问量急剧下降,但仍可访问,最后终于无法访问。出现转折的时间幅度较长,难以判断何时被屏蔽,但可以看出转折的存在。见下:

2018年1月24日午夜;23日17:21前后;22日18:35前后;19日20点前后;15日18:27后;13日09:24前后;11日14:20前后;8日19点后;4日17:40前后;3日19:25前后;2日16点。

2017年12月29日17:40前后;28日09:07前后 ;26日15:52前后;25日21:17前后;21日15:00前后;20日23:35前后;18日18:30前后;15日09:50前后;13日17:40前后;12日16:15前后;11日18:07前后;8日16:20后;7日14:20前后;4日18:00前后;1日20:30后;

11月29日22点前后;28日10:52前后;22日15:26前后;17日21点前后;14日18:40前后;12日11点前后;8日14点前后;4日;1日;

10月30日;25日凌晨;23日13:45前后;20日20:07前后;19日17:40前后;17日零点前后,20点前后;12日16:10前后;10日21点前后;7日11:18前后;5日上午10点前后,下午16:45前后(今日屏蔽两次);1日20点前后;

9 月26日15:05前后;22日20:30前后;21日18:45前后;8日10:50前后;5日21:15前后;4日17:15前后;3日20:10前后;

8月30日10:00后;24日23:40 前后;23日21:20前后;21日12:47前后;16日21:10前后;15日20:20前后;12日12:00前后;11日 19:00前后;9日20:35前后;8日19:25前后;”4日20:30前后;3日21:00前后;2日20:30前后;1日05:20前后;

7 月31日20:10前后;26日零点前后;21日20:30前后;20日18:10前后;7 月19日17:50前后;18日20:30前后;17日20:07前后;14日23:45前后;13日21:00前后;12日19:20前后;8日11:20前后;7日16:10前后;5日19:40前后;3日11:10前后;6月30日18:40前后;29日 21:40前后;27日19:30前后;26日20:06前后;22日17:40前后;21日10:20前后;19日23:20前后;16日零点前 后;13日23:30前后,8日下午,7日下午,4日14:00前后;2日23:48;1日20:10前后;

5月27日20:30前后;26日17:47前后;24日零点前后,21:22前 后;19日18:20前后;16日20:10前后;15日19:54前后;12日18:20前后;11日19:30前后;10日19:15前后;9日18:25前后;8日18:50前后;5日20:55前后;4日17:40前后;3日21:06前后;2日18:25前后;

4月28日夜间;27日18:20前后;26日22:30前后;i21日15:00前后;19日21:20前后;18日21:30前后;14日17:20前后;13日17:00前后;12日16:40前后;10日19:50前后;7日17:45前后;6日18:40-前后;5日20:50前后;2日10:30前后;1日夜;

3月31日18:20前后;30日19:00后;29日19:30前后;28日16:30前后;22日11:30前后,18:30前后;20日18:50前后;18日18:04前后;17日17:30前后;16日17:30前后;15日18:50前后;14日18点后;10日 20:20前后;9日19:40前后;8日午夜;7日19:05前后;3日16:00前后;2日20:15前后;1日18:00前后;

2月27日15:10后;2月24日22:10前后;2月23日18:40前后;2月22日19:20前后;2月20日18:00前后;2月17日上午10:30前后,下午17:20后;2月15日17:00后;2月14日16:30前后;2月13日16:50前后;2月11日16:00后;2月10日16点后;2月8日17:20至18:20之间;2月7日18:00后;2月6日18:43前后;2月4日16:50前后;2月3日16:00前后;2月1日17:36前后;1月31日10:00后;1月27日12:25前后;1月26日11:30前后;1月24日20点前后,1月23日中午;1月20日夜;1月19日夜均有表现。从前的记录是:2月4日16:50前后;2月3日16:00前后;2月1日17:36前后;1月31日10:00后;1月27日12:25前后;1月26日11:30前后;1月24日20点前后,1月23日中午;1月20日夜;1月19日夜均有表现。从前的记录是:1月18日16:44;1月17日16:40前后;1月16日11:15前后;1月13日17:20前后;1月12日17:30前后;1月11日10:15前后,18:30前后;1月10日16:15前后;1月9日16:30前后;1月7日17:10前后;1月6日17:30前后;1月5日下午18:40前后;1月4日下午17:20前后;1月3日18:20前后;12月30日17:40前后;12月29日20:40前后;12月28日上午10:50前后;12月27日子夜;12月26日18:25前后;12月24日17:45前后;12月23日18:00前后;12月22日19:40后;12月21日14:40前后;12月20日17:20后;12月19日18:56后;12月16日上午09:50前后;12月14日下午14:40前后;12月13日下午16点后;12月9日18点前后;12月8日17:15;12月7日上午08:50后;12月5日17:30后;12月1日上午9时前后及下午17点后;11月28日19:55前后;11月26日16:45前后;11月25日17:45前后;11月24日14:50前后;11月22日17:26;11月21日17:40前后;11月18日19:26;11月17日17:45;11月16日17:00前后;11月14日下午14:00;11月11日18:20前后;11月10日20:20前后;11月9日下午16:50前后;11月8日20:10后;11月7日19:30后;11月4日14:45前后;11月2日晚19时前后;11月1日晚18时前后;10月30日上午10:15; 10月28日晚18:00后;10月26日上午09:50;10月24日晚21:25;10月21日晚19:15,21:45;10月20日晚19:25;10月18日下午 17:45;10月14日下午13:40后;10月13日下午17:00;10月12日下午14:20后;10月11日下午14:30后;10月8日 14:00后;10月7日上午09:50前;9月30日18:00前后;9月23日晚22:00前后;9月22日下午18:00后;9月20日下午 14:00后;9月18日上午11:00前后;9月13日下午18:00 后;9月9日下午17:45前后;9 月8日下午18:03前后;9月6日下午19:04后;9月4日下午16:45前后;9月3日下午 16:20后;9月2日下午 15:30前后;9月1日下午18时 后;8月30日下午 16:20前后;8月25日下午 14:20前后;8月23 日 下午14:30前后;8月20日下午16:20前后;8月19日下午17:00后;8月17日下午17:00后;8月15日下午13:30前后;8月12 日晚20:00前后;8月11日下午16:30前后本站【即时导读】【逐日收录】及多个博客被屏蔽。以往发出的文件,除少数漏网残余和新发布的,许多是不翻墙看不到了。无力全部补发,部分大家关心的文章随后当重新发布。

我为什么办《五柳村》?

据天涯社区老范(福潮)2001-10-25 10:11:00 点 在天涯论坛 > 关天茶舍 贴出的文本转录.

关天茶舍居然还保存有这些文章,是互联网初期的,可见那时人们互动之活跃,恍如隔世矣!

我为什么办《五柳村》?(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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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网页–TAO’S HOME PAGE,1999年5月就创建了。当时技术上不熟悉,上网的内容也不多,没敢挂什麽牌子。到八月中,父亲的《云孙随笔》和德坚的《风雨人生》都上了网,有点分量了,于是取了个名字“五柳村”,算是正式开张。
取名“五柳村”显然是因为我和德坚都姓陶,虽然她已不在人世了。但我仍把这网页看作我们的夫妻店。这并不是空虚的想象,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因为要是没有她生前将父亲和我的五、六十万字文稿输入了电脑,这网页哪能一上就有这麽多内容,而且今后还有她留下的存稿可以继续使用。那时电脑的功能没有今天好,输入这几十万字,是很辛苦的。
姓陶的总是爱攀附陶渊明,尽管和陶渊明不一定同出一源。我这样做可能会被人认为有点俗气,但是俗就俗吧,这名字有个好处,人家一看就可以想到是姓陶的人办的,而我还相信,物质文明越发达,陶渊明的价值会越来越被人们所认识。不要去讥笑这是附庸风雅,我以为更多的是人性的复苏。
要从我们两个陶家来看,我这四川安岳陶家与陶渊明故里相去甚远,如果我的先祖是从湖广迁来,还有可说,但追根的结果,在清朝初年留有记载的安岳陶家始祖,不象当时大多数四川人是外来的移民,而是土生。在明末大乱时他逃到贵州躲过了这一劫,待安定后回来,有许多荒无人烟的土地可供他选择,走来走去最后在安岳县落下了脚。德坚那个广东番禺陶家,在她的记忆中留下的东西太少,小时候举家都在动荡中生活,顾不上寻根。但也依稀知道祖上是很早以前从浙江迁来广东的,这倒真的有可能与陶渊明有点渊源。研究历史的父亲曾经告诉我,广东人是汉族中宁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肯投降的最有骨气那部分;天高皇帝远,后来的统治者虽然终于使广东也成为王土,但总不如在京畿之地管的那样严密,于是许多古代汉族的语言和风俗习惯在中原地区失传了,在广东却还可以找到;《云孙随笔》中“裹蒸”和“倾盖”这两段,就是他在中山大学执教时留心体察的所得。在德坚的身上我确实也看到了这种骨气。我们这“五柳村”应该保持下去,这是我首先想到的一点。
这骨气从何而来,或者说中国的脊梁怎样才能硬起来。我以为父亲在《国力与史力》中提出的论点是很有道理的,那就是应当到历史文化中去汲取力量。文天祥的正气歌不就是在那里引述历史麽。要补充的一点是,除了发扬正气,我以为,认识到历史文化的反面可能更重要,否则陶醉于我们先前阔,那是更危险的。从鲁迅的阿Q正传的出现,到三十年代对民族劣根性的热烈探讨,对这历史文化中的糟粕与精华,至今仍是一个没分清楚的问题,将头上的癞疤奉为珍宝这类事,并没有少发生。
因此透视中国的传统文化,将是五柳村的重点内容。这透视,就是要不光是看书本上是怎样写的,还要看历史的真实,要用科学的眼光去审视。
在中国文化中缺少科学,是西方科学兴起后,中国便大大落后于西方的根本原因。但是拒斥科学,顽强地要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至今仍是我们走向现代化的一大障碍。科学好像只能在物质世界中漫游,而与精神世界无缘。
因此在五柳村中,将致力于把自然与人文结合起来探讨,保持有相当多的自然科学的内容。这与编者终究是学习地质学出身,并长期从事科学的普及有关。当然,由于将五柳作为标志,网页主要是展示两个陶家的著作,并保持自己的个性。
陶世龙 1999年10月5日
(五柳村网站:http://wlc.myrice.com/
附一:五柳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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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9年10月5日写下的五柳村缘起中,我曾说:我这个人网页,当时叫TAO’S HOME PAGE,1999年5月就创建了,但因内容不多,没敢挂什麽牌子。八月中,父亲的《云孙随笔》和德坚的《风雨人生》都上了网,有点份量了,于是取了个名字叫“五柳村”,算是正式开张。
我常想,要是德坚还在,大概不会办这网站,因为我们已历经人间风雨,也明白了自作多情的匹夫,何能担天下兴亡之责。我们已竭尽所能,走到了说说天凉好个秋的时候,两个人能在这异国他乡悄悄地宁静地生活下去,此生足矣!因此特别欣赏赵之兄所赠宋人诗: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天风雨看潮生。有一年多,我在圣约翰居所后院开荒种地,修饰园林,自得其乐。
德坚的猝然先我而去,还留下用她的生命写下的回忆录《风雨人生》,命运使我无法潇洒,猛然想起,我们活了这把年纪,有多少时候是在作为一个人而活着?我以为,一个人,与其他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有自己的思想,并且能用语言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如果吃饱肚子就行了,那与被豢养的牲口或会说话的鹦鹉何异!
然而,自小就受到的告诫就是“祸从口出”,“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天下有道,庶人更不可议,历史告诉我们,中国人最悲哀的事情也莫过于此。到了这人生的最后阶段,总该说点自己的话了吧;总该让故去的人留下的话为活人所知吧。
但是说话也得有个地方,在四川有茶馆,在加拿大向谁说去呢。亏得有了互联网,在网上我偶然看见陈定炎先生办的网站,就有一本书,他和高宗鲁合著的《一宗现代史实大翻案: 陈炯明与孙中山、蒋介石的恩怨真相》,这位陈先生是陈炯明的幼子,高级工程师,退休了,便办了这样一个网站。对陈和孙、蒋的恩恩怨怨,我没有研究,无从置喙,但这网站至少让我看到一些和过去习惯的解释不同的说法,而且是拿出证据来的。看的人不算少,我看的时候访问记录是一千多;管他多少,总比契诃夫小说中的马车夫只能和他的马说话要强。
这个网站的发现,直接推动我把先父和亡妻的著作上网,随后又想起,十多年前和德坚一起筹划出版《中华文化》杂志。得到华中理工大学和吴世昌、邓广铭等多位专家支持,却竟然因华工是工科学校,拿不到出版局的期刊号,现在我何不也把它办到网上,于是于是建立了五柳村学术文化之页“中华文化”,发刊词叫《中华文化》在网上得到了生存空间,总算出了一口气。
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主任阎保平博士和数据库应用研究室主任萧云在中国科普网络的发展与未来中将五柳村评为有特色,又有一定的随意性个人科普网站,看的很准。我正是随兴之所至,有材料又有所感悟,即上网。所以我这五柳村内容很杂,现在有几十个网站和搜索引擎收录了它,有归入科普的,有归入学术的,有归为期刊杂志的,还有归入文学的….按做学问的要求,我这是乱弹琴,但我从当“脱产干部”那天起,就已放弃了做学者的梦,有负于先父的期望了。文化大革命把我拉进反动学术权威的队伍来斗,但大概怎么也不大像,于是给我戴了一块大黑牌,上书“大杂家”三个字,称“家”而且大,是抬举我了,想起来还真有点滑稽,使小将们没看到他们的猎获物恐惧乞怜而失望,为此还吃了些皮肉之苦。现在更是积习难改,就这样杂下去吧。不过虽然杂,我仍有自己的规矩,对我不熟悉的不会去开黄腔,要有了,欢迎指出,马上改正,正好给自己再添点知识。
另外,看多了你也不难发现,我还是有自己的章法。总之,这个网站应是我自己的作品,如果由不得自己,也就可以不办了。
在五柳村刚建立的时候,网上的个人学术文化网站还不多,我发出的这些文章,估计不会有多少读者,所以在今年三四月前,一直没设置计数器,就是怕要是没几个人看会泄气。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我漫游在网上,终于发现国有人焉,吾道不孤。2000年4月8日上网的五柳村,特别推荐了“一个关注世界命运、人生境遇和思想变迁,交流、共享、传播学术信息的网站《思想的境界》”,当我得知主办者是南京大学的青年教师李永刚先生用业余时间办的,更是惊叹。与此同时,我的同行单单青生先生办的《地球的家园》,张兴平先生办的《地学网站大观》,还有史学方面的《兰台小筑》也被发现和相互支持了。
这互联网的妙处就是四通八达,条条大路通罗马,连接开了就象滚雪球,越滚越大。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办的科普网站《中国科普博览》出世,《思想的境界》的发展,他们分别在在科普和思想学术方面给了五柳村以有力的支持,使我渐渐走出个人的小天地,特别是天马馨空的《学人网上寻踪》将五柳村也列入个人学术站点介绍后,引来了更多的和我一样在网上的嘤鸣求友者。
济南一位网友来信说:我从一篇网络介绍文章中知道了您的网址,当时很漫不经心地随便进入,但我发现:我真的找到了一个浪漫、温馨还有点悲剧色彩的网上之家,我是含着眼泪读完您夫人德坚先生的回忆录的,我也把这个网址推荐在华夏知青论坛上,有时间您也可进入看看他们的反映。
美国休斯顿的遴璘君来信说:拜读了五柳村网站内陶德坚前辈的《风雨人生》及您的《怀念真诚》,深得沧桑之感。这个世界上,做一个普通人也不容易。非常欣赏您能够安心地在网上讲些实话。也许这真是我读五柳村时感到真切的地方。
一位在北京工作,不久即将出国攻读化学博士的网友来信说:看到您的网站,我觉得言之有理!我觉得中国文化对世界的贡献不在物质,而在精神,而精神不死!
不用再一一列举了,总之是我突然发现,这电脑和互联网使我在垂暮之年,仍能有其价值,对我这一代人来说,或许还有它的特殊意义,在虚拟世界中寻找失落的青春。隔绝半个世纪的北大老同学南开大学教授刘珺珺,是通过网络和我恢复了联系,她在今年4月18日出版的今晚报上,看到孔希仲描述科技大院的离退休人员中悄然兴起的银发网络族的文章:<银发网友>,感到的就是这种氛围和情趣,次日下午就忙里偷闲地输入电脑给发来了,老友甄朔南先生读后,发来感赋:但得网络无限好,何须惆怅进黄昏.看这情况,我只要一息尚存,这网站也会存在,和这网络结下不解之缘了,
不过在我的网友中,更多的还是年轻人,他们仍然关心着这个民族的命运,而又比我们当年睿智和成熟;很珍视老年人的人生体验;看到早年学者的智慧结晶,惊叹大量精彩的思想出现在很久以前,谁说两代人不好沟通!
最近以少年儿童为对象的网站“小玩家”给我来信,说:“现在少年儿童对科学有浓厚的兴趣,而科普网站虽多但真正适合少儿的并不多,所以就搞了 这么个网站,实际上也是边搞边学,网站很不完善。您的网站层次很高,很有分量,我很喜欢 ,望能通过您的网站让更多的人结识《小玩家》”其实我知道,我的网页制作得比年轻人差多了,他们是看我老年人也办网站,多了几分宽容,但这也使我高兴,三代人也可以沟通。
遗憾的是,在科普创作上方面,大概要使对此抱有期望的网友失望了,因为自己长久离开科研和教学的第一线,缺少创作的泉源.我的老友上网的也不多,致使“科学之笔”未能挥洒自如,仅能聊备一格。复观今日,众多科普网站正在兴起,如中国科普博览,从内容到形式均已使人耳目一新,现在应是他们唱主角的时代,作为一个老资格的看客为诸位摇旗呐喊,或可更适合我扮演的角色.
两年来使我最困扰的事,莫过于时而这里,时而那里网路不通,迫使我搬迁多次,站点分散,工作量增加,对网友亦多不便,奈世事无常,风云多变,如仅一年之间,网络行业股票价值的起落,近乎天渊之别,为此他们正在调整,我原设在Acmecity上的主力站点,已因而消失,网上世界确为虚拟,但视天地之间,熙熙攘攘,何非过眼烟云,能与世长存者,唯在人心,通过网站说出自己的话,茫茫人海,或有知音,如鲁迅先生所言,平生得一自己足矣,现在看来有这网络沟通,知我者何止一人,固不必如屈原之哀叹:“国无人,莫我知兮!”,去投江了。
为此,我觉得这网络,特别是表达个人思想与文化修养的网站,实有提升个人精神品质,纾解人间矛盾的妙用,是求得社会稳定的积极因素,在答北京科技报记者吴燕女士对我的采访时已作阐述。最近读到中新社记者张朔八月十三日从北京发出的电讯:“中国国家 江泽民日前接受美国《纽约时报》采访时说,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我们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我们早就提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就是人民当家作主。”更使我增强了信心,因为要达到民主的目标,总得有具体的方式方法,人民代表自然要代表人民,可是人民那么多,人多嘴杂,如果你不能全面知道各种意见,你怎么就能代表人民了呢?这的确是个难题,我看这个人网站的兴起,就开辟了发扬民主的无数的开阔渠道。
由于种种原因,有些个人网站关闭了,历史告诉我们,从来就是这种情况,但只要这队伍是向前走,就会有更多的人来补充,这就是所谓历史的潮流吧,我相信睿智的中国人是不会落后甚至阻挡这个潮流的。当然这不等于说个人网站有什么伟大的作用,水固可以载舟覆舟,而每个个人都不过是汪洋大海中的一个水分子,至于我办这五柳村,本来没有什么宏图壮志,随着岁数越来越大,精力更加不济,诚如武松告老退居六合塔时所言,见了老虎只好让开,但张都监却仍不能放过;还是听由兴之所至,说说自己的话罢了。
陶世龙,2001年8月19日于加拿大之弗雷德里克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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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二: 陶世龙先生小传
陶世龙,男,1929年4月出生于四川省安岳县。1948年入北京大学地质系学习,1951年到北京市团委机关工作,次年参与建立北京地质学院,历任教务处科长、副处长,学报副主编、编审,地质学史研究室主任,图书馆馆长等职。
1949年开始写作普及地质矿物知识的文章,之后,陆续发表科普小品及其它科普作品数百篇,部分结集《揭开大地的秘密》、《地球的画像》和《时间的脚印》出版。被中国科普作家协会评为有突出成就的科普作家。
“文革”中因发表讲述太阳黑子的文章,被定为“影射攻击党”的罪名,1979年取消并恢复名誉。1980年参加中国科协科普考察团赴美国考察,此后致力于科普创作事业,主要从事自然科学与中国文化的融合的研究。参与主编了《科普创作》、《科技写作》、《科普创作概论》和《黄河文化》。编辑出版了《中华文化纵横谈》。
现侨居于加拿大之弗利德里克顿(Fredericton)。自行开辟网上新天地——“五柳村”网站,可谓“老骥未伏枥,壮心犹不已”!


作者:起风了
2001-10-30 15:47
1楼
喜欢你的推荐,我去看了wlc,以后也会常去的。谢谢老范。

作者:乎呤二Lv 6 
时间:2001-10-30 18:23:36
我也要去看看:)